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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最终、不能替你报仇了。——可是我……很想念您。假如这样就结束,或许,也不错罢。毕竟能重见了,于碧落黄泉之中……想来也不算坏事。性命攸关之际,秉娴仍抱着苏镇东,只面上竟露出一丝绝艳笑意,眼中的雪水泪水,盈盈一颤,斜斜滑落。对面的南楚将领见状,竟是一惊,他一击得手,本来想顺势再要这“磬城士兵”的性命,谁知一眼看到秉娴的脸,那举在空中的一刀便顿了顿,有些砍不下去。旁边一人见状,便要过来替他补上,就在此刻,有一道银色的光芒划破暗沉的夜,在那刀面儿上一撞,士兵只觉得自己的虎口剧痛,那刀竟脱手而出!与此同时,有个声音朗朗地道:“奉督军少王雅风之命,所有南楚将士一律停手,——磬城军民,只要放下手中兵器不再抵抗,便不准伤其性命!”那宣令之人,身形修长,骑马向前,手中举着一柄宝剑:“今上所赐的尚方宝剑在此,凡违抗少王令者,当违抗军令处置,可就地斩杀!”一声之下,在场的南楚士兵各自停手,那人又道:“磬城军士,还不快快停手,休要负隅顽抗,枉送性命!”磬城守军见南楚之人停了手,一时也都停手,没有主将做主,大家伙儿不知要如何是好,他们都是西罗人,多半是血气方刚的年青男子,要投降的话,身体里那股血性跟尊严是无法答应的,可是连续战了这么久,身体早就疲惫不堪,而且磬城已破,大势已去……本以为是拼死最后一战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汉子,但……对方竟开出如此条件……现场一时沉默,只有被风卷雪,吹得更急,而在此人说话时候,洞开的城门口,风雪凄迷中,有人正骑马缓缓露出正身,火把光下,一袭白色狐裘,脸色温润如玉,头顶金冠闪烁,而他手中也持着一把金色的弓,背后箭筒,负着数支银色长箭,——其中一支,就是方才射落那南楚将领钢刀、救了秉娴的。此刻忽地有人道:“你们南楚人嗜血如命,先前还屠了我们一个县,我们磬城同你们扛了这许久,难道会轻易放过?休要哄骗!”磬城的守军闻言,一个个警醒起来,有人便重新握住兵器。少王君雅风淡淡说道:“君雅风在此,言出必践,望诸君珍惜性命,勿要行无谓抵抗,勿要增无谓杀戮。”他的声音温雅,自有一股动人力量。——但磬城众人久闻的是檀九重的恶名,若是放手之后,这些人要屠杀起来,又怎么说!正在两相僵持之中,忽地听到有人大声叫道:“苏大哥,你说什么?”静寂之中,听到如此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众人都是一惊,顿时转头看向声音所来方向。却见有人抱着一人靠在墙边,磬城士兵认出那被抱着之人所着的服饰,正是磬城守军统领苏镇东,而那抱着他的人,自是苏镇东称兄道弟的蓝贤了。却见蓝贤俯身过去,抱着苏镇东急切道:“苏大哥,你说什么?大声些,啊!好……好,我听到了,我明白……苏大哥你放心……”连连说了几声,忽地变了声音:“苏大哥,不!……你醒醒!”拼命摇晃起苏镇东的身子来。苏镇东却一动不动,显然已是死了。磬城将士们一看,顿时也都围了过来:“大人,大人!”叫个不停。有人怒道:“苏大人被南蛮子害死了,我们要给他报仇!”君雅风麾下众人,见状纷纷掩过来,准备再战。却听到那先前哭叫苏镇东的蓝贤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众人一怔,都看向她,却见蓝贤起身,脚步移动,有意无意地移了一步,才道:“方才苏大哥一口气在,交代我说,让大家放下兵器,不用再战了!”众人顿时哗然,却又迅速地寂静下来,都看秉娴。秉娴道:“南楚少王,以仁爱名闻天下,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我们抵抗了南楚这么久,也算是为磬城、为西罗尽了最后之力了,如今战败,非我们之罪,苏大哥让大家放下兵器,归顺少王爷,不要再枉送性命,也望少王爷一声令下,亦能保存这满城的百姓!——这是他临终所言,众人不可违抗!”她声音决然,带有一股不由分说味道,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君雅风人在马上,听到此,眉梢一挑,本可以轻而易举看到那边情形,但那边火光微弱,又加上那人竟站在数人背后,竟无法看清那人是何模样,君雅风又不好侧身去看,因此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秉娴说罢,转头看向旁边苏镇东的副将,道:“张大哥,方才苏大哥临去之言,你也听到一二了罢?”那人愕然,方才秉娴将苏镇东抱住,几乎伏身在他身上……秉娴忍着泪,低声道:“张大哥,休要让大人去的不安。”双目盈盈看他。那人见状,心中一跳,终于道:“我……我好像也听到了……”秉娴松一口气,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家就都听苏大哥的命令罢!勿要让他泉下有知亦不安稳,放下兵器!”说着,手抬起,一松,手中的钢刀铿然落地。磬城士兵们见了,既然是守将大人的命令,还是遗命,他们又有何言?便也纷纷地松了兵器,他们拼死守城半月,的确已经尽力了,——如今,也算是死里逃生,有人心中茫然感念之极,竟无声坠下泪来。君雅风身边传令的奉剑低声道:“少主,那苏镇东分明早是死了,怎么——”君雅风若有所思道:“若非如此,怎能保住这些士兵同满城之人性命?——这发话之人甚是聪明,只是……”微微侧头换了个方向,却仍旧看不到那人是何模样,只望见一道高挑身形,若隐若现。风雪渐大,城中又有呼叫声传出,隐约可见火光……君雅风皱眉道:“你先速去传令,莫要叫夜军在城中滥杀,若有人违抗,杀几个立威。——而后再命人去查查此人身份。”奉剑答应,便又抱着尚方宝剑,带兵前去制止檀九重的夜军。奉剑去后,君雅风打马向前,想看看那发声的磬城士兵到底是何模样。作者有话要说:那谁要见到那谁了吗。。咳。。改了数遍,几乎厌烦了。。乐事也成了烦事,唉。。不改了,好累。。很不轻松。原本写了几百万字,对某些东西该驾轻就熟,但这种越来越挑剔越来越磨蹭,不停回看屡屡修改还觉得不满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其实要修改之处或许真的不那么重要,但就是强迫症似的一遍又一遍改。。。自己也觉得累心。——唔,我知道恁们只管看,是体会不到的。。>_呃,想放慢速度,琢磨中。。。——对了,小苏退了,上花花,给他送个小别,辛苦了。。;;;>_2323、诉衷情:思往事,惜流芳风雪之中,雅风缓缓向前,磬城的士兵放下手中兵器,站在原地等候归编。雅风闪过数人,终于见到那出声之人,“他”站在彼处,身形高挑,头盔压得低低地,略微垂首,加上光线暗淡,竟看不清是何面目。雅风怔了怔,却见此人站姿有些古怪,定睛一看,却又见“他”肩头的锁子甲被砍断了,半边肩上带着血迹,正伸手捂着伤。雅风惊了惊,策马加快几步,将到了跟前。士兵们见他过来,都自觉让开去,那人也后退了几步,却始终未曾抬头。两人之间距离有数步之遥,雅风拉住缰绳,望着此人,问道:“你受伤了?”他的声音温和动听之极,周遭的磬城士兵均都惊讶看他,连同随行众人也有些惊愕。那人却偏不曾抬头,只是瑟缩了一下,片刻才低声道:“区区贱命,何劳少王爷下问。”雅风一怔,听对方声音略有些哑,隐约似还有种颤抖之意……大概是怕了?或者伤得太重撑不住?只是瞬间,在雅风心底,忽地有种古怪感觉,——这声音似曾相识。一刹那……脑中有什么极快闪过,却又跟面前死伤遍地、鲜血淋漓的场面重合不起来。雅风看着那小兵低头垂眸的样儿,此刻距离近了些,能看到“他”脸上似也有血迹,果然伤的不轻,只是这幅不敢抬头的样子……跟先前假传苏镇东遗命,不慌不忙张扬让众人放下兵器的气概大相径庭。雅风在心中想:“莫非此人的原意不是救众人性命,不过是他自己胆小怕死……才如此的?”一时之间皱了皱眉。“你……”眼中不由地略带一丝失望,一缕轻蔑。雅风略踌躇片刻,刚要再问“他”是何名姓、再叫人抬头起来看看,却听得身后有人道:“檀将军带兵进来了!”雅风听了,来不及便问,回头看去,却见身后城门口处,檀九重乘着一匹黑色高头骏马,打马而入,北风随着他呼啦啦地冲的急,连天也似瞬间冷了几分。雅风只是看了一眼,便回头道:“你……”方要让那小兵先去疗伤,却蓦地停了口,身后那人所站之处,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雅风震惊,与此同时,心中无端端一凉,又隐约觉得有些恼怒:这人竟如此不识抬举?竟是跑了么?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对他不利?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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