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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娴浑身发冷,连兰容嫣也是怔了,半晌忽地叫道:“兰秉娴,你这贱人!”竟然不顾一切挣扎起来。秉娴制住容嫣,望着檀九重道:“你真的想要我?”檀九重灼灼看她,道:“嗯……想要。”秉娴道:“可惜,我不再是昔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儿了。”檀九重道:“是么?那得我说的算。”秉娴道:“你不信?”檀九重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便知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靠近,眸子之中的蓝色影子越来越清晰,就宛如是一只猛虎正不紧不慢,迈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步子凑上前来。秉娴忽地一笑,手起将兰容嫣打晕了,抱在身前,反手将刀搁在自己颈间,道:“你最好站住。”檀九重一怔,果真停了步子:“女娃儿,你想如何?”秉娴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落入你手中,恐怕比死还难堪,我也知道你不会将容嫣性命放在心上,带她出来,不过是想叫她看清你的真面目,谁知她竟如此执迷不悟,反倒恨我。不过,——檀九重,世事难都尽如你意,你想看我的脸,可以,你若是再走前一步,我便自戕在你面前,我的尸体,你要怎么看都好。”檀九重双眉微皱:“哦?尸体……”喃喃地,倒似在认真考虑是否自己会对一具尸体觉得满意。秉娴道:“我知道你这人生性残忍冷血,你喜欢刺激的感觉对么?好,——不如我跟你打个赌,你若是想擒住我,就上前来,看看是你能生擒我,还是我即刻死在你的面前,哥舒九,生死之赌,你愿意么?”她的手极稳,刀刃搁在脖子上,雪白的颈间肌肤,被刀刃割破,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滑到领子里去。作者有话要说:这厮太无法无天了,抽他~~~~~~~~~~~收藏真苦逼~~(波浪线真荡漾~~继续~~~~)踏莎行我选了有三首,首首都是令人难以舍弃的精品,每句每句的“咀嚼”,唉,回味无穷。。只是偏偏有某首的某句最适合某章某章的意境,比如这章,我其实又很喜欢用“分明又向华胥见”的那首。。。望天,真让人难以抉择啊~~~1111、踏莎行:淮南皓月冷千山秉娴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知道,这世上有比死更艰难之事。”面巾后的双眼,有寒光跃动。檀九重打量秉娴,他能看穿她的心意,宛如磐石,不可动摇。这让他深深惊奇,亦有种奇异的冲动,自从昨夜听闻她可能未死、且潜藏军中之时,还以为不过是短暂的捕猎念想,但一直到她现身,他浑身的血也似燃了起来。默默地打量那双令人着迷的眸子,看不到她究竟是何模样,实在叫人焦心。他在心中算计,生擒的几率有几,不是不可以试的,但就跟她所说,机会只得一次。他对面前之人充满了渴望,这种渴望甚至盖过了向来的争强之心,他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冷冰冰,毫无感觉的尸体。势必要十拿九稳。但就算他武功再高,这种情势之下,想要隔空出击是简单,但是否能在她倒下之前先将她制住,却是个极大问题。檀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刀刃咬破肌肤,鲜红的血液蜿蜒流下,滑到她领子里去。他忽地有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那鲜红的血看起来尤为可口,而他想做的,便是撕开她身上那裹得严严实实的铠甲,看看里头那深藏着的,必定美不胜收。这想法让他的身子仿佛吹过了阳春三月的风,十万个毛孔舒张,叫嚣而饥渴地。似等待千年。但那脸色却始终淡漠,略带一点蓝的眸子满是清冷,不见吃惊,也不见恐慌,只是望着而已。军士皆都无声,一时之间,只有风吹过营地的声响。片刻,檀九重终于开口,他道:“很好,这个赌,我不能应。——秉娴,开出你的条件。”全军哗然,将军退却了。檀九重却只觉得,他该对面前这只叫人恨爱的小猫网开一面。秉娴提在喉头的心略略放松:“放了绿芜,我要带她走,叫人拉两匹马过来。”檀九重道毫不迟疑:“好。”手一挥,身后的士兵急忙上前,将绿芜放下,绿芜倒地,半晌站不起来。秉娴死死看他:“你退后十丈。”他的武功,她是见过的,与恶魔交易,一个不慎,便会被反噬,恐怕连骨渣都剩不下。她必须步步留心。“你这般怕我……”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微笑,微微挑起的嘴角,漾着的弧度里是志在必得。果然如她所说,退出了十丈之外。秉娴拖着兰容嫣,双眼盯着檀九重,一步一步到了绿芜身边,将兰容嫣的衣裳扔在绿芜身上:“绿芜,披着。”绿芜动弹着几乎冻僵的手脚,将袍子披好。檀九重道:“莫非你也要带容儿走么?”秉娴看一眼昏迷着的兰容嫣,道:“我带不走,且她对你可算是忠心耿耿,带她走,反会记恨我。——你传令下去,叫人散开,不许拦着!”檀九重淡淡道:“让他们走,违令者斩。”将士领命。绿芜爬上马,回头看秉娴:“姑娘。”秉娴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道:“先走!”绿芜连动弹的力气都无,伏在马背上,秉娴见她出了百丈之遥,才将兰容嫣放在地上,低头看一眼容嫣,心中滋味难明,却隐隐地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但抬头看到檀九重似笑非笑之态,却又硬起心肠,将匕首一收,翻身上马,打马向前疾驰。两匹马一前一后,向着营地门口处急急奔去,秉娴望着前头绿芜,打马赶上:“如何?”绿芜咬牙揪着马缰绳:“无事。”秉娴见她面色惨白,便道:“忍上片刻,……我们出去。”绿芜转头,望着秉娴的脸,她仍旧蒙着脸,只露出那双令人心跳的眸子,绿芜痴痴呆呆看着,浑然不觉眼泪已经盈满双眼。一直到身后有一道掌风无声无息潜来,秉娴只听到耳畔有个熟悉声音急促地叫了声:“不可!”却已经晚了,背上好似被千钧锤击中,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喉头腥甜,涌上一口血来。秉娴浑身发麻,指甲尖儿都在震颤,百忙之中回头看去,却见身后空中,檀九重白色的影子,宛如一只骁勇的雪鹤,穿云越空而来,速度极快。秉娴大骇,未想到相隔恁般远他竟然仍能发难,她想挥鞭让马儿快走,手却软软地使不上力气,心中知道必然是檀九重那一掌之力。秉娴心中急转,看了一眼旁边的绿芜,忍着嘴角那欲冲出的热血,道:“快走!”手颤巍巍地一探,想在绿芜的马身上拍上一掌。他想要的是她,只要留下她,绿芜或许仍旧有逃命机会。但秉娴竟动不得,浑身麻痹异常,随着马儿颠簸,几乎就要跌下马来。电光火石间,绿芜拉着马靠过来:“姑娘!你伤了!”秉娴未来得及说话,一口血喷出来:他或许不想要她的命,但只要她留一口气在。秉娴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走!快……”绿芜定定看她一眼,忽地使力,纵身自自己马身上跃过来,秉娴一惊,只觉得绿芜已经落在自己身后,一双柔软的手自腰间搂了过来,她软软地伏在自己背上,在耳畔低声道:“姑娘,你答应过,要一起出去的。”秉娴几乎想哭,道:“你……”一口气接不上,便说不下去。绿芜伸手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驾!”那马竭力向前。绿芜死死抱着摇摇欲坠的秉娴,打马狂奔。身后,正破空而来的檀九重,见状双眉一扬,本来同秉娴的马匹相隔数丈,堪堪就要追上,却忽然停住身形,靴尖着地,蓝色的眼睛之中藏着一抹惊怒。他始终不肯放过,落地之时起手一掌,滚滚掌力袭向前方马上之人,而后收势,回头看向大营。身后不远处,有一道突兀的影子,此刻正急急地收了手,他本要隐没身形,却始终来不及,隔得实在太近了,便只好苦笑一声,垂了袖子站定。那样潇洒落拓的影子,双眸深深,遥望秉娴离开的方向,继而又对上那双泛着冷蓝的眸子,心中无奈叹了声:“这笔买卖,注定是赔了,看样子赔上的……将要是自己的命。”只是……又有谁知?她始终不曾回头看上一眼,若是能看一眼,他的心中或许会好过些罢,——会好过些么?秉娴被绿芜抱着,恍惚间两人的身子仿佛成了一个,分不清谁是谁的,任由那马匹颠簸,跑了许久,马儿忽地长嘶一声,绿芜在耳畔低吟一声,抱着秉娴,自马上滚落在地。秉娴吃痛,便挣扎起来,回头看,却见绿芜倒在身后,一张脸儿惨白毫无血色,只两只眼睛漆黑地望着自己。秉娴见势不妙,便爬起来,将她抱住:“绿芜?”手落处吃了一惊,绿芜的身子极软,透着不祥的凉意。秉娴将她揽入怀中:“你……你怎么了?”绿芜怔怔地看着她,道:“姑娘。”秉娴道:“你……受伤了?”伸手去揭她衣裳。绿芜按住她的手:“姑娘,不用看了,我吃了那恶魔一掌,已是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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