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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2页）

&esp;&esp;面前的小道是回他就寝地儿的近路，两旁有那随着风吹摆动的野草，几株不知名的野花零零碎碎夹杂在其中，也别有一番野趣。

&esp;&esp;他没心情欣赏，只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并在心中思考什么时候再去看看萧谦行。

&esp;&esp;自己将萧谦行关在深宫偏殿处几个月，几乎无人跟对方相交谈。

&esp;&esp;那打入冷宫的宫妃身边还跟着小宫女伺候，却没过几月就疯了，任是萧谦行再怎么耐得住寂寞，一个人孤苦伶仃住着也会觉得凄凉孤寂吧。

&esp;&esp;还是得想方设法带他出宫透透气。

&esp;&esp;还没走出多远的距离，朝术就被人拦住。

&esp;&esp;他记性不算差，认出了这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某个小太监，即便对方常常低着脑袋不动声色做出隐形人的姿态，他还是能够精准认出来。

&esp;&esp;小太监面无表情：“看来朝公公认出来了我是谁，既然这样，就随奴才走一趟吧。”

&esp;&esp;“是。”

&esp;&esp;去见皇帝么？

&esp;&esp;朝术心中漠然，他已经不似初见皇帝时那般怯弱胆小——不仅头也不敢抬，还生怕冒犯到对方。

&esp;&esp;他只是在思索，原来自己曾经畏惧良久的皇帝便是一个这样的小人。昏庸无道又贪恋俗名，暴君的名头都配不上，恐怕在史官笔下，后世如实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昏君这个帽子应该是落在他头上摘不掉的。

&esp;&esp;太子“薨”了，对方就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么？

&esp;&esp;朝术将那讥诮的疑惑压下，就跟着这位小太监独自去了皇帝私下同肱骨大臣会面的乾清宫。

&esp;&esp;

&esp;&esp;乾清宫是后宫之首，在蔚蓝无云的天空下有一片澄清威严之感。阳光在琉璃廊檐上照耀，反射出一片炫目的金光。

&esp;&esp;朝术不再多看，上了汉白玉台阶，迎着魁伟护卫的视线入了殿中，率先看到的就是黑漆匾额上写着的“正大光明”这几个龙飞凤舞的金字。

&esp;&esp;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皇帝能做到所谓的乾正清廉，公正光明呢。

&esp;&esp;金砖铺墁的地面堆着多少平民的累累白骨，金漆雕龙的宝座又掩着多少匠人的血泪。

&esp;&esp;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sp;&esp;朝术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同那历代以来的宦官佞臣没有丝毫区别，对那高高在下掌控他们生杀予夺之权的皇帝卑躬屈膝，奴颜媚骨。

&esp;&esp;他虚伪、狠毒，弯得下腰来，即便是自己的仇家也能展露笑靥，更别提跪地一事了。

&esp;&esp;皇帝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听闻他近日沉迷方士丹药，神佛妖鬼，竟是连政事都鲜少问津。若非害怕四皇子篡了他的权，他也不会死死坐在这案牍前不放。

&esp;&esp;多亏了东西二厂和内阁的机制存在，别说皇位上坐的好歹还是个人，哪怕是推一头猪上去，整个天下也不至于直接混乱崩塌。

&esp;&esp;一个几乎不理朝政，成日磕丹药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皇帝找他是干正事的么，朝术瞥了一眼皮肉松弛，从身体里透出腐朽死亡气息的皇帝，心中微微一惊。

&esp;&esp;即便是他一个不通医理的门外汉看了，也知道老皇帝嘴唇青紫是中毒已深的征兆，太医院那些人当真看不出来吗？

&esp;&esp;他看未必吧，皇帝不上朝，众大臣除了胆战心惊推测皇帝的身体情况也无济于事，可太医院的人可是会时时都来为他请脉，皇帝还是落得俨然一副丹毒入骨的模样，他们会不知情吗？

&esp;&esp;那么太医院究竟是谁的人？

&esp;&esp;在深宫中走一步就要算十步，容不得朝术不多想。

&esp;&esp;只他想太多也没有，为了权势收买笼络他人，或是早早就将某些部门把控在自己手中的权贵向来不少，单看谁的本领更强。

&esp;&esp;若是帝王势弱，那臣子的手就伸得长，若帝王势强，那些伸长的爪子都会被斩下来。

&esp;&esp;现在看来，是这老皇帝自己不争气，还将自己步步逼入死局。

&esp;&esp;“朕同你已经许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爬的倒是迅速。”皇帝的开场白竟是这样的，着实把朝术惊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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