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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岳宁跳下马时略有些气喘，随即竖起眉毛道：“你们是来拦我入宫的么？”

&esp;&esp;“公爷误会了，”羽林军统领陪笑道，“卑职奉了皇命，特意在此恭迎岳大人。”

&esp;&esp;岳宁心下狐疑，仍是虚张声势地“哼”了一声，提剑就向内走去，其余守卫们盯着他手里的剑，竟无人阻拦，全都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一旁。

&esp;&esp;昌朔帝并不在往日议政的泰安宫，而是在西侧的麒澜殿，这座宫殿建在湖水之上，梁间辅以薄纱轻幔，仿若仙境。

&esp;&esp;岳宁自然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大步走进殿内，却见殿内并无宫女内监，只有皇帝陛下一人穿着便服坐在软椅上，神色平静地向他点头：“岳大人来了？”

&esp;&esp;“景旸，”岳宁直呼这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年轻皇帝，“你究竟要如何？”

&esp;&esp;昌朔帝缓缓站起身，垂下眼睑打量着岳宁握剑的手：“好些年不见，怎么岳大人的

&esp;&esp;建墨城西，浩浩荡荡的军队一眼望不到尽头，牛马拉着数不清的辎重军械缓缓前行，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打着一面数年不曾出现在中原大地上的军旗，那面属于百里霂的火红色军旗。

&esp;&esp;“将……将军。”随行小兵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神秘将军始终有些忌惮，结结巴巴地禀报道，“有一支车马在我们队伍后面追赶，要派人去查问吗？”

&esp;&esp;“不必，我知道是谁。”百里霂低声说完，拨转战马，向着队伍的末梢疾驰而去。

&esp;&esp;这次气势汹汹而来的并不只是岳宁一人，还有国公府的大批随从，骑在马上的岳宁脸色隐隐发青，像初见时那般无礼地高声喝着百里霂的名讳：“百里霂，你给我回来！”

&esp;&esp;真正到了近前，他的气势又降了许多，光是望着男人穿上久违的战甲，就不禁满腔酸涩，哽着喉头道：“你为什么又要走，为什么要去请命出征？”

&esp;&esp;“岳宁，”百里霂的眼睛在额铁的阴影下难以看清，声音是温和的，“边关危急，我来不及知会你就入宫……”

&esp;&esp;“住口！”岳宁忽然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不就是怕景家江山不保么！你一直说心里惦着曲将军，惦着苏军师，惦着我，其实你心里只有那个荒唐皇帝，就因为他当初把儿子托付给你，所以你宁愿全家被害死，也要把一腔热血喂给那个小畜生是不是！”

&esp;&esp;他边说边紧握着拳头，咬牙冷声道：“你对皇家当真是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esp;&esp;对着这样满腔愤懑的指责，百里霂沉默片刻，缓缓摇头：“百里霂这一生，忠的从不是君王，是这万里家国，大好河山。”

&esp;&esp;他摘下重盔，一双瞳仁依旧是灿若星子：“西州一旦失守，整个中原都会暴露在铁蹄之下，事关万千性命，家国荣辱，我不得不去。”

&esp;&esp;岳宁怔怔地听着他的话，突然发现，即使这个男人年华逝去，鬓角沧桑，但他依然是百里霂，他骨子里的血性与刚勇，从不曾消失。

&esp;&esp;百里霂与他对视了片刻，渐渐柔软了神色，伸手抓过岳宁的手：“岳宁，等我回来。”

&esp;&esp;他这一句，几乎立刻击碎了岳宁的全部怒火，半晌才颤抖着咬着下唇应道：“我等你回来。”

&esp;&esp;百里霂一掌击在那柔软的掌心上，重新戴上头盔，转身拔出佩剑，踏上征程。

&esp;&esp;身后是一声嘶哑的喊叫：“百里霂，答应我，你可一定要回来！”岳宁在萧瑟的秋风中喊完这句，再也没有听到回音。

&esp;&esp;这次一路的急行军已把辎重队伍早早地抛在了后面，沿途不断遇见举家迁徙的百姓，大略一问，全是从西州附近的郡县逃避战乱的。

&esp;&esp;昌朔十七年十一月初五。

&esp;&esp;先锋骑兵总算抵达了西州，因为连日赶路，人马早已疲累不堪，进入城内便扎营休憩。百里霂并不急着着人传召守城校尉，自己卸了剑甲，独自走上了这座辅郡的边城楼。

&esp;&esp;这守城校尉正提着剑在城上巡逻，嗓门大得堪比当年的宋安，对着副尉直嚷嚷：“怎么又来个将军，这才半年的功夫朝廷已调来三个大将军了，一个比一个像乌龟，这帮孙子除了躲在城里乱指挥还会些什么？尹将军好歹还带着大伙上前杀敌，奈何敌人火器厉害，输了几仗，现在反而要听那帮王八蛋调遣，究竟是凭什么？”

&esp;&esp;副尉一面擦汗一面连连应声：“要不，还是派老刘他们先去应付着？总不能干晾着他吧。”

&esp;&esp;正说着话，一个巡逻小卒看见了百里霂，喝道：“什么人，躲在这里偷听！”

&esp;&esp;守城校尉侧目过来，见他一身灰突突的袍子，面容消瘦清隽，眉心隐隐一道竖纹，看不出是文人还是武将，抬起下巴喝问道：“你是谁？”

&esp;&esp;百里霂看了他一眼，略一颔首：“在下百里霂。”

&esp;&esp;校尉一愣，和同伴面面相觑了一会：“……百里霂？”

&esp;&esp;“在下奉旨前来西州督战。”百里霂解下腰牌递了过去。

&esp;&esp;待看清那鎏金镔铁牌上征西大元帅几个字后，校尉的脸僵住了，忙屈膝行了个军礼：“将……将军刚刚入城，怎么不在营中歇息，卑职准备了水酒，稍后为将军接风洗尘。”

&esp;&esp;“不必，我来看看你们的城防布置。”百里霂走上城墙，向下瞭望，很快就皱起眉，“这些城墙上的坑洞是伽摩人用火器打的么？”

&esp;&esp;“除了伽摩人还有讫诃罗耶人，一样的厉害，”校尉说完，又忙补充道，“不过将军放心，我们城墙牢固，区区几个坑洞打不散的。”

&esp;&esp;百里霂一直淡然的神色忽然显出冷意：“你们尹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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