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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一涵委屈又心疼,双手捧握着纸斗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薛叙然将那颗蜡丸子拿走了。向云豪替他接过罐子,与他道:“快些倒,没时间了。”曹一涵真想将这二人痛揍一场,没时间了,是谁在这浪费时间的!薛叙然没理他们,他喃喃自语:“不是说是个盒子吗?怎地是个蜡丸子?”他将丸子捏开,看到里头确是个盒子,盒子里有药丸,颜色数量都对得上。这才松了口气。“找到了,快带他们走。”曹一涵含着泪,仔细倒骨灰,不想理他。德昭帝问:“这是何物?”“解药。”薛叙然一边答一边跑到后窗望了望。德昭帝跟了过来:“卢正的那个?他说回到南秦才会说藏在何处。”“不用管他,找到了。”薛叙然说完一顿,“不对,还是得管管他,不能这么放过他了。”德昭帝又问:“你在看什么?”“安若晨说,屋后不远有个土堆,那后头林子里给你们安排了个藏身处,可暂时躲躲。”德昭帝这下是真的全信他了:“确是。”“可这窗户颇高呀!”德昭帝道:“你撑着我上去。”薛叙然摇头:“我没这力气。”开玩笑,他虽不够尊贵,但也是娇生惯养且病弱无力的贵公子好吗!这时向云豪过来了,一手拎一个,火速将他们依次丢到窗外。转身再把已包好霍先生骨灰罐子紧紧抱住的曹一涵丢了出去。这时院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是那两个兵士回转。“有人吗?开门!”向云豪跳出窗子,将窗子掩好。德昭帝、薛叙然领着曹一涵已经朝着土堆方向在跑。向云豪赶上前去,一把将薛叙然负在背上,轻松领路。德昭帝转头看了看曹一涵,曹一涵抱着罐子布包猛摇头。他背上人就跑不动了,皇上!不如还是自己跑自己的吧!四个人将将在土堆后头藏好,屋子后窗猛地被推开了。德昭帝压低身子,曹一涵忙着将霍铭善的骨灰塞包袱,薛叙然四下张望观察地形,只有向云豪在盯紧屋后窗的动静。那两个兵士离开了窗口。向云豪道:“快,趁这会跑到林子里去。厨房里还烧着饭,他们定会起疑,该会在屋子周边转转的。”四个人接着朝林子跑。薛叙然伏在向云豪身上,毫不费劲,气也不喘,道:“你说你们,要逃命了还惦记着做饭。”曹一涵很不服气:“做饭的时候哪知道要逃命。”德昭帝更不服气:“要么下来,要么闭嘴。”薛叙然闭嘴了,他觉得自己不是因为德昭帝让闭就闭的,而是他大人有大量,人家怎么都算是大萧的客人,他是主人,客气点是应该的。四个人跑进了林子里,这段路颇有些距离,德昭帝与曹一涵气喘吁吁,藏身树后,看到兵士果然绕了一圈查看,没看到什么,又绕了一圈走了。向云豪让曹一涵先带着去事先准备好的藏身处。那是林子里的一块崖缝山穴,外头有茂密的枝叶挡着,看不到里头。穴里放了些水和干粮,看来确是能短暂藏身。向云豪安置好这三人,便去安排接应诸事。薛叙然叫住他,将解药递过去:“这个紧急,安排单骑快马先送回城。”向云豪应声走了。薛叙然三人默默蹲穴坑里等着。曹一涵对薛叙然仍有气,头扭一边不理他。薛叙然也不理他,只对德昭帝道:“我姓薛。救命之恩就不要求你报了。但毕竟还是有恩的,日后你回了南秦,对百姓好些,对我们大萧也恭敬些。还有,玉石买卖什么的,记得交给我家。”德昭帝气结:“你们大萧人简直……一个赛一个的……”枉他饱读诗书,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机智勇敢?!”薛叙然帮他总结了一下。德昭帝也将头扭一边,不想理他了。天黑了,有人进了林子。落叶与断枝被踩得咔咔轻响。德昭帝等人都警惕起来。一个声音轻喊着:“公子。”薛叙然松了口气,看到向云豪拨开了枝叶。这回向云豪是带着宁子来的。他说已让人将药送走了。军营那边看不出大动静,但他们动作还是得快些。向云豪背上薛叙然,宁子背上德昭帝,一行人快速穿过树林,奔到马车处。薛叙然对德昭帝道:“安若晨说会派人回中兰城报信,让人接应我们。但他们如今处境也是凶险,不能全指望他们。回中兰虽比来石灵崖好些,但也不能轻忽了,你听我安排。”“行。”德昭帝爽快应了。“别忘了玉石生意给我家。”德昭帝把“行”字咽了回去。军营里,鲁升皱眉沉思,他刚把些村民放了回去,什么都没问出来。之前卫兵回来报称村中有户人家是外地来的公子,听说气宇不凡,他们想审上一审,但屋里却没人。诡异的是,厨房里烧着饭。鲁升顿时起疑,让人继续搜村,再把村长等管事的找来。但一连问了数人,他们都说打仗了,村里人走了不少,村尾那处都荒僻了,他们不常往那处走动。是有外地人来借住,但他们没有盘查身份。不知道是什么人。只听说是路过病重,不得不停下养养病,病好就离开。要说模样,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个十八九岁左右的年轻人,带着个二三十左右的青年。鲁升想不出有什么特别人物是这般的,但他觉得不安。中兰城现在也出了状况,钱世新那蠢货居然被人下套,原本一切都给他安排好了,居然出这乱子。这表示龙大这边还是有准备的,虽然看起来他们一直被压制着,但总藏着些小手段。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了。鬼鬼祟祟的兵士,做着饭偷偷逃跑的贵公子,这里头一定有事。鲁升下令,两队卫兵出发,一队赶往中兰城,一队往四夏江,沿途盘查可疑的马车和路人,找个十八岁左右的贵公子,他身边有个随从。中兰城里,钱世新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夜深了,他睡不着。牢里又臭又脏,没人特别照顾他,喝的水都不净,他从起初的愤怒,到慢慢绝望。他的罪名定了,多得数都数不清,案录能压满一桌面。从数年前年县里的旧案到现在的收买梁清河,甚至还有他篡改姚文海被劫的案录这等小事,全被挖了出来。这里头定然有姚昆的“功劳”,只有他才会对从前旧案如此清楚。钱世新气得简直百爪挠心,鲜血淋淋。他用来要挟姚昆的手段,现在被姚昆用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他给野猪林的猎户递消息的事,蒋松居然也知道。猎户宋正已被抓了回来,四夏江的岳福也已经被捕,这条往南秦递情报的路子被查了个底朝天。他钱世新通敌卖国的罪名这下是坐实了。钱世新简直要疯魔,怎么回事,是他父亲钱裴未死,还是那个吕丰宝被抓住了?或者是什么别的出了差错?他不知道。没人告诉他怎么回事,鲁升那边也毫无动静,没有任何消息。钱世新烦躁大叫,用锁链击打牢门。一个衙差走了进来,对他喝道:“莫吵闹,现在这处可不是你做主了。若你生事,我可是会报给蒋将军的。”钱世新咬牙怒瞪,用力再将锁链甩向牢门。牢门“铛”的一声巨响。那衙差也怒了,迈前两步喝道:“让你莫……”他话未说完,忽然什么闪了一下,他的脑袋掉了。钱世新目瞪口呆,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这衙差被人削了脑袋,死了。钱世新噌噌噌的往后退,衙差的身子歪倒摔落地上,露出了身后的静缘师太。钱世新一时也不知该喜该忧,是福是祸,只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师太。”静缘师太也不言语,默不作声地弯腰在那衙差的尸体腰上取下了钥匙,将钱世新这牢房的门锁打开了。钱世新背贴墙,大气都不敢喘,不知这杀人魔究竟有何打算。静缘师太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个字:“走。”钱世新又惊又疑,难道竟然是来救他的?静缘师太也不理他的反应,转头就走了。钱世新这才如噩梦中惊醒,赶紧跟上了她的脚步。无论这静缘师太是何意图,他留在这牢里只有死路一条。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再没有了。出了监牢大门,只见门口倒着两具衙差尸体,静缘师太似未看见一般,脚下停也不停,直接迈了过去,走在墙根处隐身阴影中继续前行。钱世新见此情形,也不敢多看,紧跟在静缘的身后。他对这里地形很熟,几次想出声提醒静缘怎么走更好,但看着静缘冷冰冰的背影,还是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先前父亲钱裴入狱,就是恐被静缘刺杀,那时候衙门上下均是戒备,静缘确实没来。如今谁也想不起她,她却来了。钱世新暗暗服气静缘的心机。莫看她杀人不眨眼,于事情处置上却是细心。这次劫狱,该也是有准备的。静缘确实如钱世新所料,有备而来。所以他们一路顺利,避开耳目。有些岗哨处没人,钱世新不禁猜测这些人是不是被静缘杀了。之后走到一暗角墙根处,静缘转身抓住钱世新胳膊,拎着他跳了出去。之后又是一路奔走。暗夜里的街道冷清肃杀,钱世新不太能跟上静缘的速度,但丝毫不敢抱怨。他听到自己的喘气声,还有震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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