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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世新看着钱裴,可惜他是他的父亲,不然事情真的会简单许多。蒙佳月向紫云楼递了帖子求见姚昆,她很是忐忑,恐不能如意,又拜托陆大娘帮忙说情,岂料事情却异常顺利,还用不得陆大娘开口,蒋松便派人去太守府接蒙佳月去了。姚昆夫妻二人相见,执手泪眼。姚昆细说了当日凶案,江鸿青突然行刺,莫名嚷嚷是他嘱咐。蒙佳月也说了方元与众仆的忠心与大义,以及她当日亟亟送走姚文海避祸,怎料却将儿子弄丢了。说到伤心处,蒙佳月万分自责。姚昆一番安慰,仔细询问当日情形及事发后的种种,尤其钱世新的一举一动,言语表情。蒙佳月一五一十全说了,包括案录所述细节,以及钱世新让自己来见姚昆,嘱咐自己要说的话等等。姚昆听得心里一惊,再问钱世新还说过什么,又问钱裴是何动静,可有托人到府里来留话寻事的。蒙佳月不疑有他,皆道没有。姚昆仔细看得蒙佳月的表情,内心稍安。他道龙将军答应会帮忙找寻儿子,亦会想办法洗刷他的冤屈。让蒙佳月莫太担心,亦不要相信钱世新说的任何话。他们父子看来确是与南秦勾结,心怀不轨,欲杀他夺位,可惜他大难不死,但钱世新定不死心,造谣诬陷,还会生事。蒙佳月握紧姚昆的手,道:“如今得见大人一面,之后再辛苦艰难我亦不惧。大人也定要提防,千万保重。”姚昆点头,忍不住将蒙佳月揽进怀里,柔声道:“夫人,我对你真情实意,天地可鉴。”蒙佳月失笑,红着脸抬头看他:“大人这是怎么了?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文海也定会无事的。大人务必振作才好。”姚昆再点头,看着蒙佳月的眼睛,红了眼眶,道:“我只是想起,当日事出紧急,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竟也未与你说过这心里话。差一点便再无机会说。如今补上,日后才无遗憾。”“大人。”蒙佳月满心感动,动情看着姚昆。“我对大人心意亦是如此。”姚昆狼狈避开她的目光,扭过头去,借着说话掩饰愧疚:“你回去后,那钱世新定会再来找你,你便告诉他,这太守之位,我定是要夺回来的。”蒙佳月却道:“大人,你比太守之位重要,请多保重。”姚昆差点落泪,急忙点头。夫妻二人再述了述话,可卫兵前来催促,二人虽依依不舍,终是别离。蒙佳月走后,姚昆去见了蒋松:“龙将军嘱咐我的,我都照办了。”蒋松道:“那便等着吧。尊夫人还会再来的。”姚昆有些不放心:“钱世新问什么,我便答什么,这般便行吗?我妻儿的安危,你们会护卫的吧?”“这个自然。将军一诺千金,忠诚守信。他耿直正派,可不是什么钱世新之流。大人不必疑惑。”姚昆嘴角抽了抽,什么话都不说了,无奈垂头离开。耿直正派什么的,绝对是对龙腾的误解。蒙佳月回到家中,果然钱世新又来问候。提到去见姚昆是否顺利,蒙佳月小心答了。钱世新又道:“蒋将军与我说,姚大人写了奏折,向皇上诉冤,请朝廷派专使来查此案。”蒙佳月惊讶:“大人并未与我提起此事。”“因这案子里,姚大人是被抓个现行,且不止白大人,衙门里死伤数十众,还有南秦细作杀手卷了进来,将姚大人救了出去,这事怎么审都对大人不利。姚大人怕是恐夫人忧心,就才未提及。”蒙佳月想了想,问:“钱大人当时在场,可否帮我家大人说说话?我家大人说,当时是江主薄突然动手,然后莫名嚷嚷是我家大人支使。这谁都知道,若要幕后悄悄支使,哪会让行凶者当场嚷嚷出来的。若是钱大人肯为我家大人作证,那事情便有转机。”钱世新点头:“这倒是可以的,若朝廷真派了大人下来查案,我自然会将当时情形一五一十说出,夫人且放心。再有一点,姚大人逃跑之后,是与安姑娘、卢正等人一起走的。那个细作姑子不知何人,查无踪迹,田庆也去世了。但是安姑娘和卢正还在,他们二人也可为大人做证。尤其是卢正,龙将军说他是细作。可当时卢正与我说他被细作困住,安姑娘与姚大人只得独自逃命。我也是中了他的计谋,才让他速去找姚大人和安姑娘。卢正是对所有一切最清楚的人,包括细作如何行事,刺杀白大人究竟是细作安排还是另有隐情,卢正才能说得明白。姚大人在石灵崖时,可从卢正那处问出线索来?”蒙佳月摇头:“我与我家大人见面时候并不长,未听他说安姑娘与卢正,也未提及石灵崖太多。他只细说了冤情,还问了问我文海失踪之事。”“那夫人找机会再去问问大人吧,我多知道些消息,才好帮大人申冤,也才好寻找文海。”蒙佳月心一沉,钱世新是把她当探子用了。龙大与卢正面对面在帐子里坐着。卢正很虚弱,身上的血迹污渍都被擦干净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却更显出他惨白的脸色来。卢正警惕地看着龙大,不知他此番过来是何用意。龙大久久不语,卢正越发紧张,越紧张越告诉自己要小心,龙大将军是故意用沉默吓唬他。他不开口,他也用沉默对抗着。龙大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微笑起来:“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卢正用沙哑的声音道:“难道将军知道该怎么办?杀我还是不杀?”“看心情。”龙大道。卢正揣测着这话里的意思。龙大道:“我派人查了你说的陆波。他确是钱世新身边的人,侍从而已,常帮他跑腿,各种杂事,没听说有甚太特别的。姚昆与我夫人逃命时,确有陆波这人领队追查,但他只是将你救下,后来就没了。”卢正不禁皱了眉头,“没了”是何意?龙大盯着他的眼睛,道:“他消失了,不见了。你提供的所谓重要线索,毫无价值。”卢正愣了一愣:“不见了?”怎么可能。“他是钱世新的左膀右臂,那时与我分了两路去追杀太守,怎会消失?是不是你们的人走漏了风声,他躲了起来。”“如何走漏了风声?还有谁是细作?”龙大问。卢正摇头。他什么都不会说了。让他说话,必须要有对等的条件。龙大也摇头:“那么你对我没甚用处了。不知道你对别人还有没有用。我让人回中兰城传话去了,现在钱世新他们所有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这只会产生两种猜疑,一种是你招了,一种是你快要招了。你不自我了断,就是背叛。”“所以将军在等我被人灭口,然后抓凶手吗?”“你有被灭口的价值吗?”龙大反问。“若有这价值,才能与将军再谈谈条件是吗?”卢正笑得颇难看:“夫人怎地不来看看我了,不知道她二妹有没有生病?你们要多留心啊,毒发开始,只似风寒,一般人便会去看大夫。大夫诊着也觉得是染了风寒,于是便会开药,越喝药,病症越重,最后不治身亡。”龙大不理这话题,他道:“或许你可以告诉我谁会来杀你,我提前做个准备,那样能保住你的命。”“将军不信有这毒吗?你不觉得这症听着颇耳熟?聚宝赌坊的杨老爹是怎么死的?将军查出是何种毒了吗?没有吧?你们没有解药。我有。”他回视着龙大,道:“将军说我无甚用处了,不知将军夫人的二妹是不是也无甚用处。将军夫人呢,对将军有用处吗?我可还记得,将军说过,兵士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无用的,战场上只有两种人,活着的和死了的。将军说要拼尽全力做有用的人,最后才能是活着的人。我一直记得将军这话。”“所以你还有用?”龙大和气地微笑起来,“那我考虑看看。”他说完,转身走了。卢正愣了一愣,暗自琢磨自己刚才紧张着急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陆大娘从薛府回来,与古文达报信:“薛公子说他未曾见过什么姑子与四姑娘。”古文达一愣:“怎么可能?”陆大娘道:“他大概也并不信任我。提到太守府公子失踪一事,他说那该是官府管的,他一介平民,普通百姓,又哪里来的办法。”古文达明白了:“他还真是小心谨慎,难道得将军夫人亲自去问他才行吗?”陆大娘有些发愁:“这事可还有别的线索?”“没了。我派人盯着薛府,但一切如常,府中仆役并不知府中有客人住下,但若是藏在外头,也未见有人送衣送食,薛叙然自己也从未出门探视过。”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薛叙然确实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有人偏偏要捣乱。“谁闹着要见?”“安四姑娘。”“确定是她?不是那小子支使的?”“确是。”薛叙然撇嘴,若是太守公子,他才不要理,但是小姨子不理似乎不太好。真是可恶啊,所以说好人不能做,闲事不要理。太麻烦了,全都是麻烦。蒙佳月这日再去见了姚昆,一番谈话后,给钱世新带回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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