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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虽未接话,但正看着她,想来并非全无希望。谭氏振作精神,忙道:“前些日子,我家老爷为生意的事烦忧,自是顾不上好好为希儿的婚事打算。故而夫人托媒婆子说亲,老爷都给拒了,如今想来,是不妥当的。这不,后头糟糕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老爷还受牵连被冤入狱。我把高僧所言与老爷说了,老爷甚是后悔。”薛夫人听到此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问:“那安老爷如今又是何意思?”谭氏听得此话,顿松一口气,道:“也不知薛家公子如今是否已订了亲。既是高僧批命,我家希儿与薛公子天生一对,命中注定,那我们可不好逆天而为,还是促成这事为好。”薛夫人想了想,道:“订亲倒是还未曾……”那是还有后话?谭氏忙截了这话头道:“既是未曾订亲,那我们先前谈的亲事,便还做数吧?”薛夫人颇是为难,想了想道:“这般吧,待我回去与老爷商量商量。”谭氏有些失望,但一想未回绝便是好的,于是又陪着笑,直称便等薛夫人的好消息。齐征与李秀儿紧赶慢赶,两日后终是回到了中兰城。赵佳华见得他们的神情便心里一紧,忙将他们带回府里,又差人速将那马车卸了,将陆大娘给准备的一些新菜货送到招福酒楼,就说是齐征、李秀儿带回来的,让厨房收拾备下。一切安置好,齐征、李秀儿换过衣服用过饭,赵佳华等他们喘好了气,这才关一屋里问话。齐征仔仔细细将事情说了,李秀儿在一旁帮着补充细节。赵佳华听到齐征被发现追击就皱起了眉头:“他们认出你了吗?钱裴认得你吗?”齐征抿嘴沉思:“应该不认得吧?”“可我们在客栈说过来自平南,做酒楼生意,想尝菜请新厨子。钱裴知道有人偷窥查探,说不定也会回客栈打听。再一推算到安姑娘这头,做酒楼生意的朋友,不就只有华姐你嘛。”李秀儿道。赵佳华颦眉思虑片刻,说道:“你们确是去品菜请厨子的,沿途不止一家客栈可以做证。只是这事你们没办好,到了田志县,齐征听小二说点翠楼的姑娘美貌,老爷爱去,便起了色心,想去看看。”“我没有。”齐征喊冤。赵佳华瞪他一眼:“你去了之后,没财没貎的,自然没好姑娘招呼,于是你偷偷上了二楼,想去看看花魁的模样,门口窥视不得,故而爬了窗户。”齐征抿抿嘴,硬是把抗议的话噎了回去。行,他受点冤,看姑娘就看姑娘。赵佳华道:“谁人问你们,你俩都得这么说。秀儿,你找机会与下人们抱怨几句,说好好办个差事,结果被齐征不懂事毁了,姑娘没看成,还被护院打了。别往大了张扬,找两个嘴严的抱怨两句就行。这日后若出什么事,我们有人证撇清关系便好。”李秀儿明白了,点头答应。齐征道:“那安姑娘的事怎么办?”赵佳华深吸一口气,看着齐征:“你仔细想想,他们说的可是那话?”“千真万确啊。那人说的就是将军在前线打仗,从安若晨这头拿不到军情情报了,所以她没用处了。然后钱老爷刚要说话,我就被发现了。”齐征挠头,“他们要杀安姑娘,这怎么告诉安姑娘啊。她是细作,她若知道我们知晓了这事,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赵佳华没说话。齐征又道:“可她不是办了刘老板和娄老板的案子吗?她不是查办细作的人吗?”李秀儿咬咬唇,她也不明白这事。安姑娘若是细作,那她也伪装得太好了。赵佳华思虑许久:“在我们搞清楚状况前,暂时什么都别告诉她。就说你还没听到什么就被发现了。陆大娘那头也一样,什么都不能说。齐征,尤其是你,记住了吗?”“可是,他们要杀她……”李秀儿小小声,支吾着问:“我们,我们不向安姑娘示个警吗?”安若晨连着数日琢磨十七年前那卷宗。这日听说齐征他们回来了,她便领着春晓乘马车去了薛家。陆大娘则趁着这时候去了招福酒楼探消息。安若晨与薛夫人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安家的态度,事情的进展以及薛公子的状况,薛夫人一一告之。安若晨听罢想了想,说想与薛公子聊聊。薛夫人犹豫,生怕还没松口答应婚事的儿子言语间将安若晨得罪了,又或是谈得不欢喜一恼之下真的强拒婚事。安若晨笑了笑:“我看薛公子也是个心软之人,我多与他说说我二妹的事,我走了之后,我二妹在家里确实处境不好。若是薛公子不爱听了,我便出来。”薛夫人心事被道破,便不好再拒。于是领着安若晨去找薛叙然。薛叙然自然不想跟安若晨说什么客套话,母亲在这儿他不好发挥,于是让母亲回去休息,他与安大姑娘自行磋商便好。薛夫人在外人面前自然是给儿子留足颜面,未曾反驳,只让人上了好茶好点心,便出去了。最后屋子里剩下薛叙然与安若晨二人。薛叙然直截了当地问:“有何贵干?想给你妹妹说亲?上回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安若晨道:“我有件十七年前的旧案,想请薛公子私底下帮我悄悄打听打听。”薛叙然瞪她:“你还真当全平面是你安若晨的地盘了?想使唤谁便使唤谁吗?太守大人还未死呢。”“公子这话说得。我不过一平民,哪能跟太守大人相比。再者说,我不是使唤公子,我是在拜托公子呢。”薛叙然仍瞪她:“说一句相求拜托便行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你是薛家独子,父亲薛书恩,母亲薛陈氏,均是中兰城人士。你今年十六,生辰是十一月十一日。你母亲生你时难产,险些丢了性命,你也险些丢了性命,但最后母子均安,天佑薛家。你自小身子不好,却聪明过人,四岁识字,六岁吟诗,你父母皆以你为傲。你亦是个孝顺孩子。知道自己体弱多病为父母添了不少麻烦,于是尽力乖巧,不让他们操心操劳。”薛叙然撇眉头:“你这是在显摆查我家查得挺清楚是吗?”“确是查得挺清楚。我还知道你们薛家的各商行生意,你父亲的管事帮手,你身边丫头护卫,你都看过哪些大夫,你喜欢去哪些店铺。”薛叙然脸沉了下来。“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就不一一举证证明我确是知道。我只说重点吧,我还知道你私养秘探和谋士,涉嫌谋反。”“这罪名扣得挺大的。”薛叙然一脸无辜和不以为然。“我还知道你好奇心重,我要查的这事涉及平南安危,你薛家再如何都是住在此处活在此处,你的秘探谋士,动的那些小脑筋,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你爹娘吗?薛老爷为人清正,不太会变通,在龙蛇混杂的中兰城做买卖,确实是该多小心。你亦心疼母亲操劳,想着若是能将对薛家不利的事提早知晓,暗地处置,你爹娘便能安稳如意,过得自在。你时日不多,便想趁着你还在着,多照顾他们一些,是不是?”“安姑娘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尽在掌握,怎么还需要我这般体弱多病的小人物帮忙?”薛叙然冷笑,“莫不是姑娘想下个套引我上勾,然后再逼我必须娶姑娘二妹。”安若晨正色:“你娶不娶我二妹,与我没甚关系。她大概确是有可能会成为细作绑架要挟我的手段,但若真的发生,我不会为了她做出任何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大萧的事。我拼死逃出安家的那一日,就已经与安家没有关系了。我二妹其实与我并不和睦,我失踪的那位妹妹,就是我四妹,我反而更心疼些。”安若晨顿了顿,垂下眼眸,似回忆了一会,道:“当初将军就嘱咐过,我的命,我四妹的命,都在大萧安危的后头。”薛叙然不以为然:“龙将军还真是大义凛然啊。”安若晨不理他的语气,道:“所以二妹若是能嫁个不受钱裴支使的人家,我是会松口气,但她若嫁不了,最后被谋害了,那也是她命不好,我是没办法的。”薛叙然皱起眉头盯安若晨,这家伙是在放苦肉计吧?薛叙然顺水推舟,道:“既是如此,那安大姑娘不必为你二妹烦恼了,她命不好,不怪你。”结果安若晨也顺势道:“那么薛公子该是对我相求拜托之事没有疑虑了,对吧?”“自然还是有的。”薛叙然才不吃她这套,说道:“安姑娘既是知道我有谋士探子,又说我有谋反嫌疑,再者亦是知晓我对姑娘极不欢喜,姑娘又怎敢相信我会诚意相助?”“将军相信你,我便相信。”薛叙然嗤之以鼻:“将军大人若说屁是香的,你也觉得屁是香的吗?”“若将军大人需要我这么说,我便这么说。再者我觉得能用屁形容自己,薛公子挺有肚量,胸怀宽广,当是可以信任推付的。”薛叙然一噎,真是口误,怎把自己套进去了。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想起了安若希给他的白眼,这一想真是不能服气。他道:“那这般,我若是愿意为你查这事,你说服我母亲,不跟你们安家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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