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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2页）

&esp;&esp;然后码头尽处忽然喧闹起来，有人高喊着说，找到了！！！

&esp;&esp;母亲从车里跑出来，飞快的冲过去。

&esp;&esp;海面上一艘救生艇在急速朝着岸边驶来，两个穿着救生衣的人扛着一卷白布，母亲一下就捂住嘴哀嚎起来，有人庄严的将那卷白布抬上岸，顾衿被妈妈死死的捂住眼睛，但是透过手指间的细缝，她还是看见了。

&esp;&esp;看见了，父亲的尸体。

&esp;&esp;面目全非，浑身冰冷的，父亲的尸体。

&esp;&esp;他穿着白色的军装，藏蓝色军裤，辨认不出模样，身体还在湿哒哒的往下淌水，水珠一串一串的码头上烙下印记，旁伯伯哀恸大喊，向烈士敬礼。

&esp;&esp;顾衿知道，她的爸爸，永远离她而去了。

&esp;&esp;她痛恨大海，痛恨这里的一切。

&esp;&esp;顾衿闭上眼，耳边似有风声呼啸，接着，她想起了旁政。

&esp;&esp;那个在临行前还在朝她笑着招手的旁政，他说等我回来，他说对不起，他说衿衿，你想去哪儿以后我都带着你去，你不要再走了。

&esp;&esp;灰蒙蒙的天，不间断的暴雨，顾衿清醒起来，她开始拼命的往上划，曾经被她遗忘的游泳本领像是忽然被唤醒，她不再恐惧，她知道，她要找到旁政。

&esp;&esp;他不能死。

&esp;&esp;她无法承受生命中任何一个至亲至爱再离她而去，那比她死还要痛苦，她宁愿她死。

&esp;&esp;她漫步目的的游着，不知方向，不知归途。

&esp;&esp;头发粘在她脸上，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变紫，顾衿一遍一遍的祈求，旁政……旁政……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顾衿感觉自己是被什么拽上去的。

&esp;&esp;重新呼吸到鲜活的空气，阳光刺眼，她皱着眉，像是漂浮进了另一个世界。她以为自己死了，上了天堂。

&esp;&esp;雷西站在一间古朴的茅草屋门口，望着屋里带着简易氧气面罩的顾衿，与救助站的医生飞快交谈着。

&esp;&esp;“长时间缺氧，不排除肺感染的可能……”

&esp;&esp;“如果没有肺感染的话，上帝保佑，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esp;&esp;非洲的医疗条件简陋，远不比国内，四处都是讲着嘈杂语言的黑人和陌生人。

&esp;&esp;顾衿救上来的时候，好像身体里每一寸都在往外涌海水。她紧紧闭着眼，嘴唇发紫。好望角离市区的救治医院太远，只能搭过来旅行的私家车往附近的村落走。

&esp;&esp;当地好心人告诉他们，往西十公里，有一个传统部族村落，里面有简易的医疗救治站。本来是打算救助附近被野生动物伤害的游客的。

&esp;&esp;雷西重重叹气，坐在茅草屋外面的椅子上，旁政在他旁边，低着头，头发上也往下滴着水，渐渐在脚边汇集成一滩，两只手臂上有和雷西相同的触目惊心的伤痕，他不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esp;&esp;雷西说，“对不起。”

&esp;&esp;旁政抿着唇，弯着腰，后背渐渐有血迹渗出来，他也不为所动。

&esp;&esp;雷西又说，“她往海里跳的时候，能看出来，是真不想活了。”

&esp;&esp;旁政合上眼，说不清脸上是水还是眼泪。

&esp;&esp;他是摄影师，最擅长捕捉人性中千变万化的情感和神态。

&esp;&esp;顾衿冲进海里的时候，眼神决绝，没半点犹豫，他们去拉她，海浪骤袭，她拼命的挣，一个浪花就给她砸进海里，她在水波里沉浮，不求救，不呼喊，在生命受到如此惨烈威胁的时候，她依然想跳下去。

&esp;&esp;那是一去不复返的绝望，是生无可恋的道别。

&esp;&esp;旁政站起来，透过窗子往里看，顾衿巴掌大的脸被氧气罩遮住一半，手指上带着夹子，体征仪不断响动，以此证明她还活着。

&esp;&esp;他定定的望着她，“她不会游泳。”

&esp;&esp;“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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