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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人放心,属下省得!”陈岳心里有数,恭敬地退后一步揖了一礼,“夜已深了,大人骑马小心些。属下今天刚得了些铁皮枫斗,等明天就着人送到大人府上来。”
&esp;&esp;“行了,知道钰山你有心,我可没老到七老八十地骑不动马。”周良保哈哈一笑,扬扬鞭子跟陈岳告别,一夹马腹先走了。
&esp;&esp;等周良保带着随从的身影远远消失,陈岳似乎随意看了眼四周,这才从魏亭手中接过马缰,轻轻一撑就洒脱上了马:“走吧,我们也回吧。”
&esp;&esp;魏亭看了他一眼,连忙纵马跟上,直到一路回到了陈府,才有些不解地跟近前问道:“大人,先前您明明瞧着有人在暗中窥伺……”
&esp;&esp;“是锦衣卫里惯用的藏匿手法。”陈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估计不是毛文义就是徐忠的人,这案子直接交到了我手上,估计这两人有些坐不住了;我们现在先只管冷眼看着就是。倒是昭狱那边,过两天你就把张胜元的女眷都提出来发卖!”
&esp;&esp;“不等这案子落地吗?”魏亭有些吃惊。
&esp;&esp;“不等,反正那几个女眷也不知事,趁着还有几分颜色在,早些发卖出去还能多得些银钱交上去,别等着那几个在牢里病了死了的,没的大过年的添晦气!”
&esp;&esp;陈岳随待了几句,见魏亭应了,这才回到了书房。
&esp;&esp;他去找了同知大人一起入宫密报,易长安自然先回去休息了,倒是把那只梅瓶留在了这里。
&esp;&esp;多亏了易长安观察入微,竟是凭着这么一朵小小的梅花,生生在一团毫无头绪的困境中帮他找出了一条线索,陈岳此时心情轻松了不少。
&esp;&esp;他是男人,自然要遮挡风雨,护住自己的女人,但是这种原本该被他护在背后的女人却能伸手给他撑出一把伞的感觉,与他在风雨中并肩共行的感觉,却让他打心眼儿里也觉得愉悦起来。
&esp;&esp;随手摘下一朵梅花在指间轻轻捻着,想着易长安今天演示时故意逗他的那一下,陈岳忍不住唇角含了笑意:什么时候,他的长安才能够一身红妆,双手捧着一杯酒对他一声娇语“夫君请喝酒”呢?
&esp;&esp;带信
&esp;&esp;陈岳书房里的灯火不久就熄灭了,此时燕京东城官帽胡同的毛府,书房里仍然灯火通明。
&esp;&esp;毛文义阴鹜的目光紧紧盯着下属的脸,又追问了一句:“真没看清他们说的什么?”
&esp;&esp;下属一背的冷汗涔涔而下,单膝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实在是因为夜里光线不好,属下又不敢太过靠近,并没有看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esp;&esp;周良保和陈岳两个功夫都不弱,靠得太近会被发现,所以他只敢远远盯着梢。好容易守到他们从皇宫里面出来了,天色已经透黑,只凭着那两盏马灯的光亮,他再会唇语,又怎么可能看得清?
&esp;&esp;毛文义心里一阵烦躁,几乎要一脚踹过去,想着这几天还得用这跟踪的人手,到底还是忍下去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天继续跟着,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禀报!”
&esp;&esp;下属连忙起身行礼下去了。
&esp;&esp;毛文义瞧着人走没了影,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向地上砸去:“周良保,陈岳!”
&esp;&esp;自昨天开始,这两个人就背着他神神秘秘的,他身为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竟然连那两个到底在做些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中午的时候,才隐约探到锦衣卫是在办一件大案!
&esp;&esp;锦衣卫办的什么大案,连他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都不知情,这要说出去,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恨周良保如今看他不顺眼,办事只揪着已经任了京畿锦衣卫千户的陈岳,硬是把他撇开了……
&esp;&esp;毛文义盯着地上四溅的碎瓷片,哼哼冷笑了两声:“陈岳,你以为你抱住了周良保的大腿,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给我等着瞧!”
&esp;&esp;一夜很快过去,有人酣睡,有人无眠。不管如何,天色还是又亮了起来。
&esp;&esp;在昭狱中惶惶度过了一个难捱夜晚的张家女眷们,此时却得知了一个让她们心惊又矛盾的消息:经判定,张家主母余氏死于心疾突发。据说上面嫌快过年的时候还死人太晦气,打算明天就把她们提出去发卖!
&esp;&esp;提出去,她们就能脱了昭狱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可是提出去,也代表着她们就此失了原来的身份,只会被人当货物一样采买走……她们的命运以后又会如何呢?
&esp;&esp;传话的人刚走没多久,一个四五十岁左右送饭的女狱卒就过来了,一边将一碗水和一碟子冻得石头似的馒头从栅栏缝里递进来,一边絮絮念了起来:
&esp;&esp;“算你们运气好,没摊上男人的事儿,当中死了个人又快赶上过年了,这会儿上面也懒得让你们在这里费粮食,这才趁早发卖人。
&esp;&esp;你们要有亲戚朋友什么能帮忙的,早早让人拿了银子去准备着,免得到时一到官卖坊就被人买走了,回头要想再找着影儿可就难了……”
&esp;&esp;钱姨娘不由眼睛一亮,扒着牢门拉住了那女狱卒的袖子:“这位大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有个兄弟住在西城烟囱胡同,姓钱,叫钱富贵,就是门口有棵大槐树那家!求你帮我带个信过去,让他明天准备些银两来赎我……”
&esp;&esp;女狱卒一边应着一边拿眼眯缝着钱姨娘,见她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不得不开口提了一声:“这昭狱里头可不许往外传消息的,虽说你们明天就要提出去了,可现在还是在昭狱里头呢。
&esp;&esp;再说了,西城那边儿也不是一步两步的路,我你跑腿,还不得坐个车过去?这路上渴了饿了的——”
&esp;&esp;女狱卒拖长了尾音,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动作粗俗却意思直白。
&esp;&esp;钱姨娘怔了怔,很快会过意来,脸色滞了滞,回头迟疑地看了牢房里其他人一眼,咬了咬牙,弯腰从鞋垫下面摸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出来,心里一阵肉疼,有些暗悔自己以前只顾着方便收藏,怎么没换些十两面额的银票在身上。
&esp;&esp;钱姨娘还拿着那张银票要递不递的,那女狱卒已经一把将那张银票抢了过来,放进了自己胸前的暗袋里:“行行,我知道了,一定帮你把信儿带到,不过你那兄弟会不会过来赎你,这我可打不了包票!”
&esp;&esp;这人走茶凉的事儿,她可是见得多了,没落难时,那些兄弟靠着自己姐妹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可姐妹们落了难想兄弟帮上一手时,可能就是推三诿四了。
&esp;&esp;钱姨娘不舍地看着那张二十两面额的银票被女狱卒收走,想也知道不可能还让人给她找个十两八两的回来,这时也不敢因小失大,只得咬牙认了:“大姐放心,我那兄弟要是收到了信,一定会来赎我的!”
&esp;&esp;钱姨娘虽然在余氏这个主母面前老实,心眼儿却不傻,知道自己不过一个奴婢出身,身契都掐在余氏手上的,哪里敢把银钱就放在家里?
&esp;&esp;要是全交给她那兄弟,兄弟已经成年,她也不能全然信过,所才趁着有数地几次逛街的时候,她把这些年攒的体己都存进了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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