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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这三者当中,这个时候,何者为重?”
&esp;&esp;这问题却有点奇怪。“虽然天生万物,但人还是以孝道为先,自然是祖宗最为重要。”
&esp;&esp;刘贺摇摇头:“平常可以这么说,可此时,朕只认为祭地最为要紧。”
&esp;&esp;上官疑惑想要追问,可刘贺旋即就被太常请了过去。他缓缓登上祭坛,向东方三辰旗奉上祭酒,随太常一番吟哦祷告,告祭天神,敕令上司命、下司禄保佑万世千秋。又转向地宫墓道入口方向,祭酒洒地,以奉墓皇、泰山君。结束后,匆匆下了祭坛,又向上官使了一个眼色。
&esp;&esp;方相氏登场。
&esp;&esp;方相氏不是人。千百年前,她先是黄帝的次妃,而后成为大巫,最后成为神。如今,她身披熊皮,头戴黄金面具,四只眼睛瞠出,上黑下红,一手操戈,一手执盾。九十九名巫觋叫喊着、跳跃着跟在身后,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或为熊,或为虎。他们蜂拥至墓道入口,俯瞰碧落黄泉,杀声震天,开始驱鬼镇邪。
&esp;&esp;这是刘贺重点参考了李虹老师的《死与重生:汉代的墓葬及其信仰》,特别鸣谢
&esp;&esp;龟钮银印(阳篇上)
&esp;&esp;——公元201年·建安六年——夜里的军营不太安静。鼾声、巡逻声、换班引发的抱怨和睚眦,此起彼伏。毕竟现在和汉武帝、汉宣帝的时候已经相差甚远,中央军形同虚设,各地都是自行募兵,三教九流,刑徒死囚,抓到谁就是谁,只要能在战场上做到令行禁止的,已经算治军严谨的了,至于到了驻所,往往只能抓大放小。尽管如此,无论在什么军营,总有两种声音是最能吸引人关注的:一种是走火了,另一种则是鸣金和击鼓的声音。潘四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和两名屯长纠缠,闷声徘徊着,然后突然抄起老郭的铁头盔,猛然敲在他的盔甲上。一下接着一下,几乎把甲胄的胸片砸得凹下去,铁片嗡鸣不止,中空的头盔将声音进一步放大,一瞬间就传了半个营地。屯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士兵们几乎训练出了本能反应,睡着的、醒着的纷纷起身,火把四下燎穿夜色。所有士兵都会往声音源的方向涌过来,潘四娘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拦自己,也不说话,径直从屯长明晃晃的刀旁走过,出去找太史慈。可再大的动静,也挡不住眼前的当面一刀。老郭刚刚举起匕首,就被营里突然冒出的声响火光吸引,斜了眼,稍稍一看。刘基抓住机会,拔腿就往营帐的方向跑。可是,一个是隐居的布衣,一个是久在沙场的战士,两者差距哪里是小小“破绽”就能弥补过去的?没跑出两步,一只大手已经伸到后脑勺上,只要就势一抓,拽着头发把他往后一扯,匕首就已经等在那儿。可他刚一抬起手,刘基自己先停住了——他用背往后狠狠一撞。这个行为其实非常冒险,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往回看,只能凭声音来判断,更不知道老郭的刀刃在什么位置。可是,他的配剑已经被卸了,身上唯一的优势,只有护着胸前背后的两片甲。他只能赌一把,哪怕真的撞在匕首上,也不一定会被刺破甲片。于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后顶,背甲狠狠地撞在老郭的下巴和胸膛上。老郭本来就在往前冲,又兼轻敌,一下子被撞翻在地,可他的匕首也将刘基右手臂深深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esp;&esp;——公元201年·建安六年——
&esp;&esp;夜里的军营不太安静。鼾声、巡逻声、换班引发的抱怨和睚眦,此起彼伏。毕竟现在和汉武帝、汉宣帝的时候已经相差甚远,中央军形同虚设,各地都是自行募兵,三教九流,刑徒死囚,抓到谁就是谁,只要能在战场上做到令行禁止的,已经算治军严谨的了,至于到了驻所,往往只能抓大放小。
&esp;&esp;尽管如此,无论在什么军营,总有两种声音是最能吸引人关注的:一种是走火了,另一种则是鸣金和击鼓的声音。
&esp;&esp;潘四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和两名屯长纠缠,闷声徘徊着,然后突然抄起老郭的铁头盔,猛然敲在他的盔甲上。一下接着一下,几乎把甲胄的胸片砸得凹下去,铁片嗡鸣不止,中空的头盔将声音进一步放大,一瞬间就传了半个营地。屯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士兵们几乎训练出了本能反应,睡着的、醒着的纷纷起身,火把四下燎穿夜色。
&esp;&esp;所有士兵都会往声音源的方向涌过来,潘四娘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拦自己,也不说话,径直从屯长明晃晃的刀旁走过,出去找太史慈。
&esp;&esp;可再大的动静,也挡不住眼前的当面一刀。
&esp;&esp;老郭刚刚举起匕首,就被营里突然冒出的声响火光吸引,斜了眼,稍稍一看。刘基抓住机会,拔腿就往营帐的方向跑。可是,一个是隐居的布衣,一个是久在沙场的战士,两者差距哪里是小小“破绽”就能弥补过去的?没跑出两步,一只大手已经伸到后脑勺上,只要就势一抓,拽着头发把他往后一扯,匕首就已经等在那儿。
&esp;&esp;可他刚一抬起手,刘基自己先停住了——
&esp;&esp;他用背往后狠狠一撞。
&esp;&esp;这个行为其实非常冒险,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往回看,只能凭声音来判断,更不知道老郭的刀刃在什么位置。可是,他的配剑已经被卸了,身上唯一的优势,只有护着胸前背后的两片甲。他只能赌一把,哪怕真的撞在匕首上,也不一定会被刺破甲片。于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后顶,背甲狠狠地撞在老郭的下巴和胸膛上。老郭本来就在往前冲,又兼轻敌,一下子被撞翻在地,可他的匕首也将刘基右手臂深深划开一道口子。
&esp;&esp;鲜血直流。
&esp;&esp;普通人突然上了战场,甭说是不是天才,想法构思多半都是要落空的。刘基心里最好的预想,是正好能撞在手骨上,把匕首撞掉。可老郭攥得死实,哪怕躺在地上,也远不是能被抢走兵器的样子,刘基一眼作出判断,立马继续跑。同样的招式不可能再次起效,他唯一能仰仗的,只有那灯火通明的军营,相信很快会有人能找到这里。
&esp;&esp;可老郭突然喊了一句:“你觉得他们一定会救你吗!难道就不是来抓人的?”
&esp;&esp;刘基一下愣住,不自觉地回头,就是这非常短的瞬间,他眼前突然一黑。
&esp;&esp;一枚硬物像箭一样直直击中他的眉角,差一点就可能打瞎眼睛。正中头部的一击让他立马失去平衡,天旋地转,只能将手臂拄在地上,才不至于趴下。他摸索着继续往前,可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脚步声已经赶上,刘基的侧腹部被重重一踢,整个人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喉咙里顿时涌出一股又腥又酸的气息。
&esp;&esp;然后,他的左手臂被踩在地上,左眼在混沌的余光当中,只瞥见一道升起的八寸月光。
&esp;&esp;营帐里,太史慈问了三次:刘公子去哪里了?
&esp;&esp;吕蒙回答了他三次:要不是在吐,要不是在大解。问最后一次的时候,他补了一句:这么久,有可能是先吐完,再大解。
&esp;&esp;完了就继续抓着太史慈的手,说:喝,继续喝!不开玩笑,等下次兄长到吴郡来,我一定要邀请来登堂拜母!……
&esp;&esp;吕典渐渐地听不下去了。
&esp;&esp;他已经醉了一轮,又醒来,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可耳朵还是警醒的。吕蒙第二次回答的时候,他就明白:别部司马又在暗地里做了些安排。第三次回答的时候,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撞出营外去。
&esp;&esp;那时候军营里还没闹起来。营地范围很大,土壁栅栏都隐没在视线之外,他没有线索,大大小小遍地营垒,只能去找。找人必须先醒酒,有人会催吐,有人酒赋异禀,而吕典的方法比较简单,就是咬嘴唇,咬裂了,酒就醒得差不多了。
&esp;&esp;听见有人敲打盔甲的瞬间,吕典刚把主要的营帐都摸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金声疾响,他第一反应也是过去查看,可立马就停住了。他想到两个问题:第一,过去的士兵一定很多,够多的了;第二,敲打不一定是为了召唤,也可能是示警。所以他逆着人流往外走,只看人烟少、夜色重、鬼祟丛生的地方。他看见几片黑沉沉的水泽,看见不带半点火光而亡命奔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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