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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3页）

&esp;&esp;灯火阑珊之际，街上浪荡的行人已渐渐稀少，摊贩们也准备收摊了，唯有路边的马车候在光河之中，安静地享受一碗宵食带来的暖意。

&esp;&esp;闻致只吃了三四个，便搁了碗。

&esp;&esp;很晚了，纵使恋恋不舍，心有遗憾，明琬也只能随着马车回家。

&esp;&esp;到了永乐街，再拐过一条长而僻静的夹道便临近宣平侯府的侧门。

&esp;&esp;马车驶入夹道，正此时，忽的一支火光冲天而起，砰地炸开一团荼蘼。

&esp;&esp;今天是吉日，不知谁家燃放了烟花，随着噪耳的“砰砰”声，大朵大朵的烟火绽放在黑蓝的夜幕上，如繁星聚集，如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映亮了半边天。

&esp;&esp;长安城只有在节日才能看到这么美丽的烟火，明琬忍不住撩开车帘朝外望去，眼睛里盛着光，回首向闻致分享喜悦：“闻致你看，有烟花！”

&esp;&esp;闻致坐在轮椅中，狐裘矜贵，岑寂清俊的脸上掠过烟火交叠的光影，忽明忽暗，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平和。

&esp;&esp;但仅是须臾之间，他脸上的平和化为寒霜戾气，眼眸倏地变得凌厉，伸手一把将明琬攥了过来，铁钳似的手紧紧扣住她的肩压下，喝道：“趴下！”

&esp;&esp;明琬来不及痛呼，几乎同时，一支闪着寒光羽箭擦着她的头顶钉入马车壁上。

&esp;&esp;箭……为何会有箭？

&esp;&esp;她瞪大双眼，好在闻致及时按下车壁上藏着的机关，随着机括转动，立即有木板嘎吱升起堵住门窗，将马车围得固若金汤，以阻挡箭雨的袭击。

&esp;&esp;为了节省空气，闻致吹灭了车内唯一的烛台，视线陷入一片诡谲的黑暗。

&esp;&esp;明琬感觉自己被关在了棺材中，又黑又怕，压抑得慌。耳边尽是箭矢钉在墙壁上的“笃笃”声，伴随着车外几声闷哼，想必是侯府随行的侍卫不敌劲敌，受伤甚至死亡……

&esp;&esp;闻致的呼吸声很浅，显然对这种境遇习以为常。

&esp;&esp;可明琬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危机，她没法像闻致那般冷静。紧张中，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随闻致入宫的路上，他曾冷冰冰地恐吓：“你最好将车帘放下。若是有人行刺，第一箭就该射中你。”

&esp;&esp;原来，那不是恐吓，而是真的。

&esp;&esp;烟火还在继续，似乎是专门为了掩盖箭矢的动静而放，竟没人发现这场藏匿在无人小巷中的刺杀。

&esp;&esp;明琬趴在闻致怀中，紧紧揪着他的衣袖，竭力平复颤抖的呼吸，用气音道：“他们……是刺杀你？”

&esp;&esp;黑暗中，闻致淡漠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不然呢？”

&esp;&esp;“为……为何？”

&esp;&esp;过了很久，闻致才沉声回答：“因为，我知晓一个秘密。”

&esp;&esp;那群人本来想让他同那七万将士一同死在雁回山，将这个带毒的秘密永久埋藏，可惜并未如愿，闻致活着回了长安……

&esp;&esp;明琬屏息，可闻致并不打算继续解释所谓的“秘密”是什么，语气一如既往地阴冷，告诉她：“他们来的人不少，马车抵挡不了多久，待会你自己找准时机跑。”

&esp;&esp;“那，你呢？”明琬问。

&esp;&esp;“他们要的，只是我的命。”依旧是淡漠的声音，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听不出丝毫对活着的渴望。

&esp;&esp;明琬忽的有些生气。

&esp;&esp;她费尽千辛万苦将他从藕池里救出来，原以为他多少能懂得共情和惜命，谁知竟还是这副破罐破摔的消极样子！

&esp;&esp;他到底知不知道，能活着是多么可贵！哪怕有一线希望，也绝不能轻易放弃。

&esp;&esp;正想着，箭雨停了，一阵令人心慌的寂静过后，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马车车门被刀剑大力劈开，四分五裂！

&esp;&esp;清冷的月光下，两个蒙面的黑衣刺客立在马车车辕的横木上，而原本车夫和侍卫的位置，只剩下两具倒在血泊中的尸首。

&esp;&esp;刺客跳上马车，步步逼近，朝闻致举起了染血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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