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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不知是否是因为公堂的庄重，他的神情显得甚为肃穆，目光锐利的竟有些令人不敢逼视。不给堂下犯人太多喘息的时机，寥寥数语居然慑得人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时候，所有申辩都苍白的像是狡辩，而当罪犯连本身都无力为自己争取，这宗案件既成定局。

&esp;&esp;这才是大庆的大理寺少卿。要做到“推情定法”“刑必当罪”，使“狱以无冤”。

&esp;&esp;我看着堂上那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驸马，心底升起了千种百种的滋味翻腾不休，既熟悉又叫人渗得慌。

&esp;&esp;宋郎生无波无浪的擎出一支令签，声音板正：“依律决杖一百，拘役四年，拘役满日着役。”

&esp;&esp;令签啪的落地的声音像是一把锁，毫无预兆的开启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

&esp;&esp;同样的人，同样的姿势，对着当时堂下还是大司马的方良下了外放受黜的处决。

&esp;&esp;那日，下堂以后，早已在书房里等候的我当看到宋郎生进来时，愤怒地道：“宋大人，本公主早已交代过不可妄动方良，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的判他罪立？”

&esp;&esp;宋郎生道：“方良受贿是事实，下官不过是依律判处，绝无草率之嫌。”

&esp;&esp;我说：“他贪污是真，莫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可以去看看他的府宅，比一个知县还不如！他所求的不过是能在那个位置上更久更稳，他做的事亦是实实在在的利国利民！”

&esp;&esp;宋郎生冷道：“这一贪贪的是几万生民，千秋之罪绝不可恕。”

&esp;&esp;我一掌拍到桌上：“一个方良牵连的是整个太子党，一个方良要倒下多少人，你可知朝廷这趟水有多深？”

&esp;&esp;宋郎生凝目看了看我，平淡其实有力地道：“所谓持政者，计算利害多少，斟酌短长所宜，而持法者，不枉直，不漏恶。公主有公主的立场，下官有下官的立场，下官与公主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公主何必费劲唇舌呢？”

&esp;&esp;可能是他的语气不佳，又或是我真的气疯了，当余光瞥见桌上的那柄折扇，下意识拿起用力撕裂，宋郎生见了，快步上前从我手中夺过，却因力道太重将我一把甩开，重重跌到地上。

&esp;&esp;他见我被撂倒，这才意识到酿下大祸，伸手欲要将我扶起。

&esp;&esp;而我，用力甩开他的手道：“心上人送给你的扇子被弄坏，心疼么？宋大人，先别急着恼，今后，本公主会做出更多让你痛心的事，你且先受着吧！”

&esp;&esp;一瞬间的恍惚，过往的片段一闪而过。

&esp;&esp;我久久站在原地，不由苦笑。

&esp;&esp;

&esp;&esp;我不知道自己不等宋郎生就先走了，其实无妨与他打趣两句说我想起了过往欺辱他的片段，凶神恶煞的甚有公主威严，再忍受他的白眼一阵，这事便算是揭过了。

&esp;&esp;就如他轻描淡写的同我说起我的一厢情愿，好像真的在说笑一般。

&esp;&esp;是不是当久了和风，就会不齿襄仪这样不可一世的公主，可以呼风唤雨，可以轻易玩弄别人的人生来成全自己一时的任性。

&esp;&esp;越想，不知怎地心里越不是滋味。

&esp;&esp;我一个脑瓜着热，让车夫加快马鞭，一踏入家门便差来府丞，让他带我去见韩斐。

&esp;&esp;府丞柳伯是我的娘家人，七舅公还是表舅爷我是弄不清了，据说以前李国舅还给他在扬州安了个能捞油水的职务，初时，当地的权贵络绎地把珍玩给他送去，偏生他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念到骨子里，退了折却许多人情不说，连同自己那点俸禄都贡献给百姓，没多久这官也就做不下去了。后来皇上为公主，也就是我兴建公主府，恰好缺个府丞，我母后便想起他了。

&esp;&esp;综上所诉，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柳伯是个蛮厚道的老好人，许多实务交代他办还是比较靠谱的。

&esp;&esp;而他这样的老实人在听说我要见韩斐都忍不住抖了抖，直道：“韩公子近日除了偶尔在院里练剑，大都在房内看书作画，这会子应当在水榭抚琴。”

&esp;&esp;我不耐点点头：“甚好，带路吧。“

&esp;&esp;柳伯又道：“殿下，驸马爷快要回府了。”

&esp;&esp;我的脸终于开始抽筋：“这与我要去见韩斐有什么关系？”

&esp;&esp;柳伯皱着那张灰败的老脸叹了叹，终不再多说什么，领着我从游廊拐上小道，绕过别院走到府邸的水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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