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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第2页）

&esp;&esp;这里是范翕的屋舍，那些仆从不敢进来。且他们这会儿去用晚膳了。

&esp;&esp;离范翕回来前当有一个左右的时辰，她大约可以在无人敢闯入的这段时间，将自己收拾一下。赶了那么长的路，她一直只敢拿巾子沾了水，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擦身子。但是实在闷得慌，玉纤阿想要整理一下自己。

&esp;&esp;她慢慢将衣衫退下，长发散下。她立在热气蒸腾的木桶前，端着一方铜镜，小心地摘掉自己脸上的假面皮。那皮贴着她的肌肤，极为脆弱。多亏她出汗少，若是多一些，这面皮早就毁了……

&esp;&esp;女郎便衣裳半解，只留胸口束着的束带。长发如墨披散，女郎对镜，专注地摘着自己的面具。

&esp;&esp;而正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esp;&esp;声音极轻，玉纤阿没有听到。但那人越过了屏风，进了净室。玉纤阿透过铜镜，看到了那好奇立在门口的人。她一下子浑身僵硬。

&esp;&esp;范翕面无表情地靠门而立。

&esp;&esp;他盯着她的背影。

&esp;&esp;她落在地上的小厮服饰叠堆在一起，他目光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向上攀爬。看到她腰上扎着的束带，看到她的长发……范翕道：“你是何人？”

&esp;&esp;他声音……隐含怒。

&esp;&esp;他其实没有看到她的正脸，只看到了她的后背，那婀娜后背，还被她的束带遮住了一大半。但是，少女的身量，和少年的身量，总是不一样的。

&esp;&esp;除非他瞎了。

&esp;&esp;他才会认不出。

&esp;&esp;而他宁可他瞎了！

&esp;&esp;

&esp;&esp;范翕实则做了个局。

&esp;&esp;他对月奴一直持有怀疑态度，但碍于他太忙，没心思和月奴玩捉迷藏的游戏，他才什么也没做。但是兵至城父的当天中午，范翕便收到了早就该收到的泉安的密信。

&esp;&esp;泉安说了越国一事已谈妥，越国赠兵赠金，已渡长江。曾先生等人，包括吴国公主奚妍这些人，都已北上，相信不日便可与公子汇合。

&esp;&esp;最后，泉安将什么都说了。

&esp;&esp;把自己和玉纤阿犯的错一五一十地道出，求公子谅解。

&esp;&esp;范翕一下午都被太子领着和城中将军、大臣们认脸，他面上带着温煦的笑，心里暴风雨起，已扭曲了一下午。晚上太子留他用膳，他便做了这个局——先让仆从烧水等他回去洗浴，中途又告诉人他不回去了。

&esp;&esp;他知道玉纤阿若女扮男装的话，当几日都不敢洗浴。

&esp;&esp;又兼她素来大胆，富贵险中求。她几乎是一定会用他房中烧好的水洗浴。

&esp;&esp;范翕与太子告别后，一路都在想推开门后自己会看到什么。他希望是他错了，泉安跟他开了玩笑，玉纤阿仍好好地和泉安待在一起。他希望她是听话的，是知他心意的。他一时也希望她不要在自己的屋中，让自己缓一缓……他不想冲她发火。

&esp;&esp;这一切想法，在范翕立在净室门口，看到那人的背影时，便戛然而止了。

&esp;&esp;玉纤阿和泉安看大了他，又小瞧了他。

&esp;&esp;他不可能看到一个少年郎，眼睛和自己的玉儿相似，他就移情过去。可是当她褪了衣，他看她的后背，就能认出她。

&esp;&esp;认得她及腰的长发，认得她腰上的那个小小腰窝，认得她素白纤细的小腿，认得她奶色的细腻肌肤……也认得她长发披散下，在左肩上，已经被发挡住、然露出一个花影的玉兰花。

&esp;&esp;玉兰花开在她肩头，时间长了，不雅的痕迹都褪了。那花开得灿然，晶莹，如高山雪般，在不为人知处静静独立。

&esp;&esp;范翕心里怒焰高涨。

&esp;&esp;他面上却不表现。

&esp;&esp;只是用一种觉得外人用他屋舍、所以他不开心的隐怒语气重复了一遍：“你是何人？”

&esp;&esp;玉纤阿捏着铜镜的手微微发抖，她不动声色地将镜子挪下抱在怀中。好让范翕无法从镜中看到她。她面上的那面皮被她沾了水，起了点儿皱，已经有脱落的意思……这时候若是回了头，范翕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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