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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星阑颔首,见她要回屋,便将她送回,看着她进了门谢星阑方才返回,待关上门,谢坚跟在他身后抓了抓脑袋,“公子,小人刚才是不是多嘴了?”
&esp;&esp;谢星阑正宽衣,闻言似有不快,“她前日问你之事,你为何不早禀告?”
&esp;&esp;谢坚一听忙苦了脸,“小人答应了县主不告诉您,小人不想失信,何况县主是好心,小人觉得不说也没什么,今日县主问完了,小人才想着让您知道县主私下里早关心了您的。”
&esp;&esp;微微一顿,谢坚又紧张兮兮道:“不过、不过小人还是有罪,小人是公子的侍从,的确应该事事禀告公子,请公子恕罪——”
&esp;&esp;谢坚此事,往小了说,的确是不能失信于秦缨,但往大了说,谢星阑才是他的主子,没有为了旁人之信悖于主子的道理,他越想越觉得非同小可,告罪亦是情真意切,但只是两瞬功夫,谢星阑便不以为忤了,他大发慈悲道:“罢了,也不算有罪,下不为例。”
&esp;&esp;看重
&esp;&esp;“竟是触礁?!”
&esp;&esp;李芳蕤在晨起后,才知昨夜船身剧震是为何,此刻天光清明,大雨停歇,江上薄雾浩渺似银纱,迎着凉意迫人的江风,李芳蕤拢紧了身上斗篷。
&esp;&esp;二人站在廊上,秦缨一边应是,一边看向隔壁紧闭着的仓房,“不过是虚惊一场,这船比我料想的坚固,且昨夜事发后,昨夜付老板修补底仓,下了船帆,整夜都行得慢,雨停之后才加了速度。”
&esp;&esp;李芳蕤心有余悸,“真是未想到水路这样惊险,昨夜我半夜都未睡着,还吐了两回。”她一边说一边也顺着秦缨目光看去,疑惑道:“谢大人他们是还未起身,还是已经下楼了?怎半点动静也无?”
&esp;&esp;秦缨朝楼下船头船尾看了两眼,很快道:“像是在船尾,下去用早膳吧。”
&esp;&esp;待行至一楼,果然听见船尾动静不小,秦缨心中称奇,待沿着船舷走过来,微微一诧,只见谢星阑站在甲板上探身下看,而付彪正站在一旁解释船身构造。
&esp;&esp;“……这船的底板少说得有四寸,乃是两层木板相合,而船舷板则至少三重木板相合,少说得有六寸之厚,极是坚固,底仓高五尺,一楼船舱亦做了下沉,因此不易侧翻,而船舷和船底触礁碰撞,也多是渗水,而江滩之中也不比海上行船的风浪……”
&esp;&esp;李芳蕤跟着秦缨站在舱房旁,也听见了此言,她便问:“接下来咱们总不至于还会触礁吧?”
&esp;&esp;秦缨正摇头,谢星阑二人听见声响看了过来,付彪赶忙解释,“小姐放心,必定不会了,意阳十二滩便是此路上最惊险之地,咱们走了一夜,如今已快要出去了。”
&esp;&esp;秦缨秀眉微蹙,谢星阑平静问:“入江州境内,不是还有一处多礁石之地?”
&esp;&esp;付彪笑开,“公子说的是乌山湾啊,那地方江面宽,水流也不湍急,但凡掌舵的是老手,便不至于在那里触礁,您就放心吧。”
&esp;&esp;本是喜讯,奈何秦缨和谢星阑听完皆无松快之色,相反还都皱了眉头,李芳蕤看看秦缨,再看看谢星阑,只余一脸迷惑,又问谢星阑,“怎么关心起船身构造了?缨缨说昨夜有惊无险,船舱已经修补好了。”
&esp;&esp;谢星阑眉眼无波,“随便问问。”
&esp;&esp;李芳蕤并不尽信,这时秦缨上前一步,“可用过早膳了?”
&esp;&esp;“用过了,你们先去用膳。”
&esp;&esp;秦缨应好,拉着李芳蕤往舱房去,李芳蕤一边走一边回头,又轻声道:“谢大人对你说话的声气明显要温和些,你们不会藏着什么秘密吧?”
&esp;&esp;秦缨失笑,“我与他共事日久,已算熟识,哪有什么秘密?”
&esp;&esp;用完早膳出来,秦缨便见谢星阑仍站在甲板上,也不知说着什么,付彪一会儿指着浩荡江水,一会儿看向对岸青山,谢星阑默然听着,半晌才应一声,见他一直站在近水之地,亦不比前几日总闷在船舱之中,秦缨心底愈发安稳了些。
&esp;&esp;虽然对谢正瑜夫妻的船难生疑,但此行仍是为了慈山县的案子,连着三日,秦缨常与谢星阑研究案卷,又做了几幅更细致画像,而经历此番波折,更令秦缨肯定凶手一行之中,必定有与水路行船有关之人,因如此,才懂得途中如何掩饰身份,亦无惧水路之危。
&esp;&esp;他们九月初一离京登船,九月初三遇狂风暴雨,近乌山湾时,已是初七卯时时分,秦缨白日向付彪探了船程,因此夜里早早歇下,但她心有牵挂,前半夜睡得并不安稳,到寅时才沉沉入梦,不知睡了多久,船舱外一道凄怆婉转的乐声响了起来。
&esp;&esp;秦缨骤然惊醒,仔细一听,只闻此声如泣如诉,似洞箫,却又比洞箫更凄沉哀婉,乐曲似十分古老,调子平铺直叙,落在这深秋黎明,更令人心生恻隐。
&esp;&esp;白鸳也醒过来,待要出声,却又被秦缨按回榻上,她披了斗篷走出舱门,只见天际一轮弦月被薄云轻笼,在江面上洒下一片淡淡波光。
&esp;&esp;江风烈烈,秦缨拢着斗篷往乐声处寻,她从房门口走向船头,刚转过拐角,便见谢星阑独自站在栏杆处,他双手捧着玉埙,那古老的乐曲正由他奏出。
&esp;&esp;黎明前天光正暗,秦缨虽看不清谢星阑眉眼,却觉他茕茕孑立,凄凉伤情,她屏住呼吸未出声,只等埙声漫过江潮,喑哑地奏出最后一音。
&esp;&esp;“前面便是乌山湾。”
&esp;&esp;谢星阑语声沉肃,秦缨移步,站在了他身侧。
&esp;&esp;夜空如墨,两岸青山只依稀露出笔直轮廓,谢星阑幽幽道:“我还记得,江湾东侧有连绵笔直的峰峦,都叫乌山,当初走到跟前时正值冬雨淅沥,借着暮色,父亲还与母亲作了一幅‘乌山暮雨’图,后来雨势渐大,夜色亦至,到了晚间,江上尤其冷,舱房中燃了碳炉也难有用,母亲便令我早些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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