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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就连睡梦中对自己的剖白，也全是“我一点都不想他”。

&esp;&esp;不想就不想，念叨个什么劲儿呢？

&esp;&esp;真是中了邪了！

&esp;&esp;明天，便是牌坊落成的日子了。郑娴儿拍拍脑门，强迫自己睡下去。

&esp;&esp;听说到时候要接旨，少不得还要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乡贤女眷们前来道贺。她若顶着一双黑眼圈出门，成什么样子！

&esp;&esp;三更天了，郑娴儿心里拼命数着“一二三四”，竟然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sp;&esp;梦里，却也是不得安宁的。

&esp;&esp;头痛欲裂。身子似乎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四下空茫无所依托，也不知是卧于水上，还是飘在云端。

&esp;&esp;剧痛，重压，灼热，恐惧。

&esp;&esp;她本能地想要逃离，却徒劳无功。

&esp;&esp;耳边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竟似乎是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此外还有陌生的呼吸和低吼声，伴着灼热的气息徘徊在她的腮边——像是某种凶猛的野兽。

&esp;&esp;莫非是迷失在山林里，成了猛兽的猎物吗？

&esp;&esp;郑娴儿又急又怕，脑中昏昏沉沉，理不出个头绪来。

&esp;&esp;她竭尽全力睁开双眼，只看见月照纱窗，一片红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啊晃。

&esp;&esp;再后来，视线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她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esp;&esp;看是看不清，她却渐渐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似乎正攀着他的肩，双腿也正在缠着他的腰。肌肤相亲，亲密无间。

&esp;&esp;郑娴儿大惊，张口便要呼救，喉咙里却像是着了火，干涩灼痛，让她只想嘶吼出声。

&esp;&esp;陌生的情潮——不，如今已经不算陌生了。灭顶般的的情潮无情地吞没了她的理智，她怒，她恨，她绝望痛苦，却分明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无能为力。

&esp;&esp;她恨不能化身厉鬼，以淬毒的利爪撕碎眼前能看得到的一切！

&esp;&esp;“让我……死吧！”她终于拼尽全力吼出了声。

&esp;&esp;睁眼，是熟悉的床帐，熟悉的房间，白灿灿的日光从窗口照进来，晃得人眼花。

&esp;&esp;一截香灰轻飘飘地落下来，躺进了香炉里。

&esp;&esp;就像刚才的那场噩梦，就像梦里那些不堪的画面——迟早会被掩埋掉的，不用心急。

&esp;&esp;天已大亮，远处已有吹打喧哗的声音。

&esp;&esp;贞节牌坊落成，楼家大宴宾客。

&esp;&esp;——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esp;&esp;谁叫她是寡妇呢？

&esp;&esp;小枝在床边坐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又做那个噩梦了？这次好像比往常更厉害些，我们喊了你几百声都喊不醒——宁萱堂的人来催了好几遍了，叫你快些过去呢！”

&esp;&esp;郑娴儿怔忡着点了点头，却听见兰香在旁边冷笑道：“噩梦？我看她做的分明是春梦吧？叫得那么欢！”

&esp;&esp;“是做春梦了，”郑娴儿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趁着今儿人多，你到前头跟老爷太太和各位宾客老爷们说说去，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esp;&esp;兰香忿忿地瞪她一眼，低下了头。

&esp;&esp;郑娴儿扶着小枝的手慢慢地下了床，冷笑道：“我一向懒怠管你们，倒纵得你们蹬鼻子上脸了！怎么着，你也想学学桂香，出府寻个好出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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