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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众人皆是哑口不能答，半晌之后，前军将军李辩出列禀道：&ldo;陛下……末将附议，不如此，不能败鲜卑。&rdo;苻坚枯着眉头，一言不发，只以手指不住摩梭着腰间的天子剑。一片屏息噤声中他终于缓缓开口：&ldo;……不可。&rdo;他站起身来，内侍总管忙过来要搀，却被摆手推开了，苻坚背过双手，脚步虚浮却又坚定地前行，一字一字地道：&ldo;为人君父，当知百姓无辜！朕纵是已失天意，也断不能失了民心‐‐鲜卑围城一载，长安无一人出降，何忍弃之不顾！&rdo;张嘉率先起身，拂尘一扬，打了个稽首：&ldo;天王仁者无敌。&rdo;众人似方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地俯身下拜：&ldo;天王仁者无敌！&rdo;一时御医煎了宁神养伤的药奉进，太子亲自捧了风送至榻边，因满殿文武除了张老道皆已告退，便忍不住道：&ldo;窦冲此人心肠太狠，恐非久为人臣。&rdo;苻坚就着他手一口一口咽尽了苦药，才哑声道：&ldo;待你即位为君，朕自当为你除之。&rdo;太子吓地连退三步，瘫跪在地，浑身颤颤：&ldo;儿臣万万不敢有此妄念！&rdo;苻坚沉默了半晌，漠然地挥了挥手，命他退下。他的本意并非吓唬他这个荏弱太过不似胡族的长子，若是他真能担得起这天下，传位又有何妨？但话一出口，便不自觉带上了不怒而威的警告意思，他苦笑了一下，低声对张嘉道：&ldo;道长见笑了，如此风雨飘零之际，还免不了相互攻讦……&rdo;张嘉久不闻朝堂中事，此刻也不肯惹事多说，苻坚顿了一顿，又道：&ldo;……若是长安不能终此年，朕当何处？&rdo;&ldo;……&rdo;张嘉沉默地看着英雄末路的君王‐‐心里没底却还要硬做顽强，挡在众人面前强撑这破漏百出的天，&ldo;天王……何意？&rdo;&ldo;朕尽力而为拼死而战，若终究保不得长安‐‐&rdo;苻坚忽然罕见地激动起来，&ldo;朕宁死也决不能落入慕容冲手中受那奇耻大辱！&rdo;张老道没想到苻坚会有如此决绝的反应，因从不曾听闻二人旧事，此刻便也一时茫然‐‐如今乱世，王朝更替已是常事，前朝君主降于后来居上者比比皆是。苻坚连声催促，已是有些失色而惶了，他赶忙回神，掐指算毕：&ldo;老道曾得家祖传下一部天书，其上箴言有云&lso;帝出五将久长得&rso;‐‐真到了最后关头，肯请天王西出长安，驾临五将山。&rdo;苻坚道：&ldo;长安城西的……五将山？如此可保大秦？&rdo;张嘉不肯把话说地太满，只道：&ldo;至少不会落到慕容冲手中。&rdo;苻坚失神片刻，半晌闭上眼去，无力地喃声道：&ldo;也好……也好。&rdo;&ldo;苻坚果然拒绝交出窦冲。&rdo;任臻冷笑了一下，笃定地瞄了身旁的壮汉一眼，&ldo;他没那么傻，应承这城下之盟。&rdo;又被拐着弯骂傻的杨定沉默下来，在他心中，并非真地愿意降燕，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苻坚为敌，他只要惩治祸首窦冲为族人报仇，慕容冲便笑他痴傻，到了这个你死我活的当口苻坚稳定阵营尚且不及，又岂会信他去做亲痛仇引火烧身之事，也便只有这杨定，也不知是天真还是愚钝，竟想以区区窦冲一人换这场箭在弦上的决战。说话间，几个裨将掀帐进来，来禀楼车修造事宜‐‐日夜赶工而出的十架楼车当日被长安守军毁去两辆，三辆损坏严重须得补修。任臻听着听着忽然颦起眉来：&ldo;怎么会无法完工？！此事是交韩延负责，如今他人何在？为何不亲来向我禀告！&rdo;任臻平日疾言厉色的时候不多，韩延手下几个裨将便奓着胆子开口替主将辩驳：&ldo;皇上，人手实在不够，韩将军也是四处抓丁去了，这才回不来。&rdo;任臻冷冷一笑，如何不知韩延又是趁机祸害四方去了，大敌当前他却暂时发作不得，只摆出一副理解了然的表情：&ldo;他倒是辛苦。这么着请段将军也同去好了，他们二人合作已久，必能事半功倍。&rdo;几个人私下换了个眼色，都极其不愿‐‐谁向让到手的财物平白分人一半，可慕容冲此刻阴阴浅笑地看着他们，谁有胆再驳他一回。待人出去，杨定忽道：&ldo;我初入萧关便听过这韩段二人的&lso;威名&rso;，但凡攻下京郊坞堡无不奸淫掳掠，纵火焚城，所过之处唯余白骨焦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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