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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第2页）

&esp;&esp;“圣旨、邸报怎么来的，程大人比谁都清楚。”万鹤年又冷笑了，“卑职实在是想不通，汪祖寿为何谁都不信，只相信你程大人所辖的按察使司？眼下他的确是会给百姓一些甜头，可谁知道他真正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打通了海上贸易这条路，眼下他付出的这些银子，比起他要赚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况且他那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焉知不是你程大人早就与他商议妥当了一些事！”

&esp;&esp;程询不屑与他解释，“说得好。这些你写到折子上就是。”

&esp;&esp;“卑职要奉劝程大人一句，上有黄天，下有厚土，中间有黎民百姓，人活在世上，总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esp;&esp;程询问道：“你对得起懋远的百姓么？”

&esp;&esp;万鹤年语声铿锵有力：“卑职无愧于心！”

&esp;&esp;程询追问：“汪祖寿赈济懋远的粮食，你收不收？”

&esp;&esp;“为何不收？本就是不义之财，本就是百姓的民脂民膏。”

&esp;&esp;程询定定地看了说话的人一会儿，道：“回去。粮食三两日就到懋远。”

&esp;&esp;“卑职已安排下去，县丞可代为签押。”

&esp;&esp;“好。我素来欣赏硬气的人。”程询从容起身，吩咐左右：“更衣，升堂。”

&esp;&esp;“是！”

&esp;&esp;万鹤年再看到的程询，身穿三品大红官服，凛然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esp;&esp;程询落座，望着下方的万鹤年，惊堂木落下，沉声道：“来见本官，可有上峰允准的手谕？”

&esp;&esp;“……”万鹤年哽了哽，“大人容禀……”

&esp;&esp;程询抄起一把令签掷于地上，语气冷硬如铁：“擅离职守，还欲辩解，拉出去杖责！”

&esp;&esp;万鹤年却冷哼一声，“若无天子诏命，卑职若非罪大恶极，大人便不可对官员滥用刑罚。”程询来广东一年了，所经手的案子、查办的官员，自来是先上报刑部，不曾行使先斩后奏的无上权利，所有人就都以为，皇帝并没给他最重的生杀大权。

&esp;&esp;程询起身，“万鹤年接旨。”

&esp;&esp;万鹤年一时僵在原地。

&esp;&esp;程，从速安排下去：分流会影响到的百姓，在高处搭建帐篷木棚，准备相应应急之物；请锦衣卫携圣旨给当地官员，带官兵说明灾情将至，分流淹田势在必行，官员不论如何要劝说百姓迁移；陆放与程询、河道总督已为这些百姓请示朝廷减免三年赋税，酌情贴补钱粮，皇上已恩准。

&esp;&esp;此外，陆放选拔出一万精锐军兵，留作抢救受困、落水的百姓。

&esp;&esp;他们已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是否能成，都是天意。

&esp;&esp;那几日，程询并未留在广州的按察使司，终日与河道总督四处巡察。

&esp;&esp;舒明达担心万鹤年出幺蛾子，亲自去懋远县传旨，随后找到程询，说：“接了旨，神色却有些古怪。我心里不踏实，留下两名手下，看他有没有奉命行事。”

&esp;&esp;程询颔首说知道了。当日午间，陆放特地拨给程询的一千官兵赶至，等候他的调遣。

&esp;&esp;下午，起了风，太阳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天阴沉得有了肃杀之气，偏又闷热至极。

&esp;&esp;翌日午后，锦衣卫那边有了回信：懋远县百姓已经陆陆续续迁移，只是，万鹤年及二百来户——近千人留在家中，根本没有迁移的意思。锦衣卫觉出蹊跷，去县城里走了几趟，听得几个人叫嚣着要留在家中，待得河道衙门的人来分流淹田时，定要与之不死不休。

&esp;&esp;程询当即命人备马，率领官兵从速赶往懋远。两名千户早就得了陆放的吩咐，对程询唯命是从。

&esp;&esp;舒明达不放心，闻讯后带着两名锦衣卫追了上去——暴雨将至，要应对的又是一根儿筋的县令和百姓，但凡出一点点的差错，程询大半年来的心血打了水漂不说，能否安全回到衙门都未可知。

&esp;&esp;抄近路也要二百多里的路程，加上几乎让人发狂的闷热、至黄昏忽然而至的暴雨，使得一行人入夜方赶至懋远。

&esp;&esp;程询与舒明达起先策马走在前面，军兵尾随在后，狂风大作时，两人便弃了坐骑。

&esp;&esp;河道总督闻讯后，披着蓑衣，艰难地赶到程询跟前，在狂风暴雨中大声询问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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