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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纪鸢抬眼看了霍元擎一阵,小心翼翼的伸手接了,轻轻抿了一口,不由微讶,竟然与她煮出来的口感一般无二,见霍元擎微微挑着眉,一脸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纪鸢微微扯了扯嘴,道:“煮得略久了些,稍稍有点儿涩,不过煮茶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公子许是手法有些生疏,待多加练习几回,定能进步的。”
&esp;&esp;霍元擎听了明显不信,自己倒了一杯饮下了,味道正好,口感极佳,不由被眼前之人睁着眼睛说话的做派给气乐了,不过偏头看着她娇嗔伶俐的小模样,心情忽而大好,一点没跟她计较的意思,只微微勾唇道:“好,下回注意。”
&esp;&esp;纪鸢听了,嘴角微扬,这才有些满意。
&esp;&esp;两人饮了茶,纪鸢历来有午歇的习惯,霍元擎见她困倦,便让她躺在了他的腿上,如今此处景致宜人,风景大好,又难得清静,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esp;&esp;二人久久未见,纵使纪鸢有些困意,却舍不得合眼,只忍不住絮絮叨叨跟他说着院子的一众事宜,道:“长公主如今孕吐止住了些,瞧着胃口好了些,前阵子瞧着瘦了不少,脸都微微凹进去了,哎,没成想,女子怀肚竟然如此遭罪…”
&esp;&esp;说到这里,只见霍元擎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奇怪,不过纪鸢闭着眼,丝毫未曾察觉,只继续唠叨道:“趁着这段时日胃口好了些,应当多补补才是,得将前段时间掉下的肉都给悉数补回来,公子也理应多去瞧瞧才是。”
&esp;&esp;说到这里,想了想,又忽而淡淡蹙眉,道:“长公主如今已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子了,再多些日子便开始显怀了,怕是快要瞒不住了…”
&esp;&esp;已有三四个月身孕了,然而大房却被围得跟个铁通似的,整个霍家知晓这桩事儿的不过尔尔,怕是就连老夫人都不知情,长公主在府上,不屑与任何人走动,许是因为这段日子厨房里的饮食与忌讳令人生了疑,前几日王氏忽而罕见过来拜访,许是想要一探究竟,然而,纵使如今这王氏是这霍家的主事人,是妯娌,然而长公主依旧半分脸面也未曾给,不想见就不见,即便人来了,依然在里头歇着,未曾有半点要露面的意思,王氏生生苦等了半个时辰,这才一脸温怒的离去。
&esp;&esp;王氏走后,
&esp;&esp;他凑到寝榻前瞧了两眼,只瞧见到被子底下鼓起一个小包,在一下一下的轻颤着。
&esp;&esp;耳边嘤嘤的哭声令他眉头紧蹙。
&esp;&esp;他走过去探了手过去,不多时,终是又收了回来,片刻后,目光往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只随手将碟子里的果子拿起往软榻上守夜的小丫头身上一扔,自己闪身出了屋子。
&esp;&esp;没多久,小丫头惊醒了,听到哭声,立马一跃而起,没多久,屋子里的灯就亮了,只听到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安抚着:“姑娘醒醒,姑娘别哭了,是做梦,莫怕,是做梦,不是真的,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esp;&esp;然后,又有个大点的丫鬟醒了,进了屋,霍元擎立在屋子外,听到那个丫鬟道:“定是姑娘前几日被大公子给吓着了,这两日日日做噩梦,这该如何是好啊,要不要将西门那个陈三家的请来,给咱们姑娘召召魂啊…”
&esp;&esp;彼时,霍元擎才知,原来,是被自个给吓唬成这样的。
&esp;&esp;
&esp;&esp;后来霍元擎又去过两回,才知,人好像搬到了一个老嬷嬷院子里住了一个多月,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esp;&esp;因为竹屋与那座荒院隔得近,霍元擎以前偶尔会过来走走,院子不远处有个湖,霍元擎偶尔去那里散散,小时候偶尔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跑到湖边上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彼时,荒院里住了人,倒是不常去了,偶尔还是会到湖边走走。
&esp;&esp;也是挨得近,时不时会听到从那座荒院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esp;&esp;霍元擎好久未曾听到过此人欢乐的笑声了。
&esp;&esp;在这座府邸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又因他是府中的大公子,无一人敢在他跟前放肆,所有人见了他总是战战兢兢,从来未曾有人敢在他跟前如此肆无忌惮的笑过。
&esp;&esp;曾经,这个地方,是他一个人的,如今,这个地方,多了一些寄人篱下,却欢乐鲜活的人。
&esp;&esp;日子久了,霍元擎倒也渐渐习惯了。
&esp;&esp;日子久了,他见识过院子里那个破小孩是如何的玩劣及调皮,见识过小女孩儿是如何的聪颖及豁达,也是如何的狡猾及…顽皮,及…视钱如命的。
&esp;&esp;他坐在树上,看得最多的便是小女孩儿偷偷解下荷包,倒出里头的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的画面,明明每次数的数目都一样,明明再多数一遍,里头的银钱也不会变得多了起来,可是对方依旧锲而不舍,或许,数的不是银钱,而是数钱的这种快乐吧,横竖,他是体会不到的。
&esp;&esp;因为这个月花多了而感到惆怅,因为那个月省下了一小笔还欢呼,然后,每每省下了一笔银钱,就一脸开心的筹划着,给弟弟,给嬷嬷,给院子里的小丫头买些什么好吃的,打打牙祭。
&esp;&esp;有一回,好像一时不慎,掉了一个铜板进了湖水里,竟然看到对方脱了鞋袜,撩起裤腿抓着木筏,小心翼翼的下了湖,他在树上见了,眉头紧皱了起来,沿岸的湖水虽不深,可是小女孩儿不会凫水,稍有不慎便会出了意外。
&esp;&esp;霍元擎原本想要去喝斥一声,可是,他又历来不喜多管闲事,只皱眉忍下了。
&esp;&esp;只见湖水浸过了她的大腿,只微微弯着腰,双手用力的抓着木筏的边缘,用小脚在淤泥底下一下一下探着,探了许久,好像都没有找到,终究败兴而归,只一脸闷闷不乐的上了岸。
&esp;&esp;一脚的淤泥,就那样将两只脚丫子浸泡在水里,一下一下的晃荡着,没一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听到丫鬟寻来,立马麻溜起身了,穿了鞋袜,装作无事人似的,歪倒在一旁的草地上装睡了起来。
&esp;&esp;霍元擎见到的全都是名门闺秀,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粗鄙”的姑娘。
&esp;&esp;后来,不知是因为见到对方一脸惆怅的模样,还是为之前之事儿做个小小的补偿,几日后,霍元擎回竹林时,在沿湖的路上掉了个荷包,里头装着不少黄白之物,虽未曾亲眼见到被何人捡了去,但这条路上路过的就那么两个人,终归是由着她们捡了吧。
&esp;&esp;因此,在所有人眼中,她乖巧温婉,或许,唯有霍元擎知,那乖顺的表面下藏着怎样的调皮与狡猾。
&esp;&esp;
&esp;&esp;其实,一直是将人当作小孩,当作个小丫头的,从未将对方当成一个女子,可是,因为年纪渐渐长大,容貌也越发招眼,即便是长年身居深宅,依然遭到了旁人一次又一次的觊觎,或许,在这浮浮沉沉的京城,在这宅门深深的霍家,并不适合她们待着,她们应该是自由的。
&esp;&esp;也许,回了老家,似乎,更为妥当。
&esp;&esp;只是,没想到后来,灾难就跟认识她们似的,一次又一次的上赶着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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