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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哲,你一定要回来。我在这儿等你。哪里也不去。我等你回来。”
&esp;&esp;情谊从薛挽香的话语中蔓延到苏哲的眼底,她抚着她缠在腰间的手臂,红着眼圈弯出一抹笑:“好。你等我回来。还要穿这一身好看的衣裳来迎我。”
&esp;&esp;“嗯!!”
&esp;&esp;波澜
&esp;&esp;几个官府差役与苏哲赶到城西时,漫天的晚霞正落成五色华彩,城楼之上壁垒森森,残阳渡金,沥沥如血。
&esp;&esp;同行的差役副头领叫刘桐禧,是个三十开外的白面汉子,身形高瘦,有点儿文人雅士的样子,若不是穿着这身官服,怕是没人猜得出他是个衙役。此时看到苏哲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巍峨城楼,他上前与她并肩而立,状似随口相询:“苏少侠,对此行可有把握?”
&esp;&esp;苏哲回过神来,爽朗一笑:“刘大哥不必见外,叫我阿哲就好。尚未过招,谈不上有没有把握,但自古邪不胜正,总要一试方知深浅。”
&esp;&esp;“我和几个兄弟都曾与贼人交过手,不怕你见笑,我们六个人撞上他们四个人,能全身而退的不过是我和头领,其他几位兄弟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有一个甚至折了腿,所以官老爷才不得不贴出布告,请有大能者相助。”刘桐禧一面说,一面往城门走。
&esp;&esp;他手下兄弟早备好了马匹,见他与苏哲出到城外,忙牵了马与他们会合。
&esp;&esp;一行五人翻身上马,正要扬鞭前行,忽见斜刺里又有一人打马过来,一身武人打扮,身手甚是敏捷。
&esp;&esp;刘桐禧见到来人勒住健马,哈哈大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说着给苏哲引荐:“这是我们大人府里的家将,叫高垒泽,人如其名,功夫比我们几个弟兄高了去了,专挑了出来保护府里的少爷。”
&esp;&esp;苏哲听了便知是小青的随身侍卫,在马背上拱手作礼。
&esp;&esp;高垒泽与他们几人都厮见过,也笑道:“少爷差我来给你们做马前卒,早日拿下那贼人,咱们老爷也省心不是。”他说着,目光掠过苏哲,扬眉作揖道:“这位必是昨日里大人请来的武林高手,向日还请多多提点指教。”
&esp;&esp;苏哲谦和一笑,忙说不敢当。
&esp;&esp;时辰已不早了,六骑策马当先,沿着城外小路上衙役头领留下的记号一路追去。前方是沉沉的残阳落霞,艳丽泼染,再远的地方,有浮云起落,像是参详不透的人生轨迹,各自壮阔波澜。
&esp;&esp;苏哲出发之后,薛挽香闷闷的回到客舍里,庭院中白玉兰依旧,细风依旧,甚至一饮一啄皆依旧。只是她的心,总觉得漂浮不定,无依无凭。
&esp;&esp;与苏哲相识小半年,从夏末走到初冬,这并不是她第一回出门,前有采摘月见草,后有捉拿采花贼,苏哲都曾彻夜不归。可不知何故,薛挽香总觉得,这是她们第一次分离。
&esp;&esp;晚膳让个婆子送了上来,半个时辰后又来将碗筷收了下去。用得少,婆子好心劝了几句,薛挽香摇摇头。
&esp;&esp;她没什么心思,一个人在灯下发呆,心中也明白习惯了两个人朝夕相处,诈然分开,多少有些不适应。只是她不知道,竟会这般坐立难挨。
&esp;&esp;静坐了片刻,她起身到立柜前,取了彼此的衣裳出来,找到磨损的地方,一针一线仔细缝补,每一处针脚都做得细密,工整平滑。苏哲常常在外奔走,这件长衫的袖口已经补过一次了,她捧着她的衣衫凑到唇边,咬断丝线。
&esp;&esp;淡淡的清新味儿,就这般迎面缭绕,像那个人时不时冒出来的小霸道。她会在风雨飘摇前为她抵挡伤害,她会抱着她放到桌面上,关心她指尖上的细刺,脚踝上的擦伤,她也会搂着她的腰一脸无辜的撒娇,糯着声音说,“薛挽香,给我痒痒背。。。”
&esp;&esp;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吻,在额头,在脸颊,在唇间……
&esp;&esp;松灯噼啪作响,薛挽香吓了一跳,抬眼看到灯烛已经燃尽,不知不觉,她竟呆坐了这许久。
&esp;&esp;脸上微烫,怀里的衣裳也晕染了体温,她随手放到枕边,再将余下的几件收拾好。忽然想到苏哲这回出门几乎没带换洗的衣物,她有些懊恼,随即又暗暗思量,没带衣物,是会早些回来的意思么?
&esp;&esp;翌日清晨,薛挽香起身时天色才蒙蒙亮,梳洗罢回望到床榻,苏哲的长衫还放在枕边,薛挽香咬咬唇,和自己说,昨晚忘记放回柜子里了。现今……就先搁在那儿吧,也不占什么地方。
&esp;&esp;去到临近街巷的成衣铺,胖乎乎的掌柜将客人的请托与她分说明白,薛挽香一一应承下来,说好了三日后来交付,这只是初试手艺,若果真做得好,再来取另一件更繁复的请托。
&esp;&esp;银子攒一攒,总会有的。离开店铺时她着意看了看壁柜上兰叶松针的锦袍。苏哲穿着这一身衣裳,一定很好看。
&esp;&esp;鄢州城以西,是一片广袤的密林,进入密林的第二天,苏哲几人与衙役头领会合。头领道,贼人被我们一路追赶,现藏身在暗处,我等可相互搭伙,分头追踪,有事也好呼啸照应。
&esp;&esp;众人都道好。高垒泽正站在苏哲身边,便说与她同行,刘桐禧却道他二人皆是身负绝艺,不若各带一个兵吏,分派上更合适些。
&esp;&esp;衙役头领点头称好,高垒泽不再多说,随手拉了个衙役,往密林深处去了。
&esp;&esp;林木葱郁,苏哲持着长剑走在前边,刘桐禧与她隔着几步距离,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esp;&esp;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滚滚乌云四方云集,雨滴从枝头坠入泥土,山路中越发泥泞。滴答的雨声掩藏了踪迹,敌暗我明,再找寻出贼人,就更困难了。
&esp;&esp;苏哲忽然停下了脚步,刘桐禧刚要开口,苏哲作出个噤声的手势,刘桐禧明白她定是发现了不对劲,立即站定不动。
&esp;&esp;雨势越大,细密如织,斜斜的打在脸上。刘桐禧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着雨幕发愁。暗昧中人影如游蛇,抓住这一瞬间,从树冠上无声游窜,大刀挟裹着风声直劈下来!刘桐禧大惊之下只觉得有人在他肩头猛的一推,他跌了个踉跄,定睛看时苏哲已在凌乱的冬雨中和一个手持单刀的贼人斗在了一起。
&esp;&esp;绣花针在纤细的指尖扎出个细小的血孔,薛挽香心中一顿,仿佛也被扎了一下。她放下针线看着窗外雨幕瓢泼,庭院里的白玉兰早已被雨打风吹去,徒留着旧日的馨香。不知哪户人家的女眷在雨丝风片中低婉吟唱……是谁家少俊来近远?敢迤逗这香闺去沁园……
&esp;&esp;声线逶迤,婉转莺啼,唱的分明是《牡丹亭》里“寻梦”的一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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