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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婴由此听明白,他们殷圣果然一直都在找她,之所以如此折磨老乞丐,囚困了他十年,便是为了找出她这个腾蛇后裔。“不对,若你当真……那异域七罪那个人手中的又是谁?”老妪突地一滞,像是从某种妄相狂喜中震醒过来,满目惊疑地盯着虞子婴。异域七罪?莫不是……惰,难道在他手中还有一个腾蛇皇族?虞子婴仅过虑一遍得来的消息,便凝了神,并不理会她的疑问,而是继续眼前之事:“这些尸骸就是康城的百姓吧。”老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耷拉着厚重的眉眼,神思甚为严肃,疾步地左右踱步,一身焦躁、烦乱。“听闻炼尸油乃南疆的巫师用于作法的一种手段……”老妪闻言,这才施舍性地睨了虞子婴一眼:“你知道这是在炼尸油?”“你炼尸油是为了……延续寿命吧。”虞子婴观她气色相貌,那弥漫于印常的死气几近逼人,分明是寿命已尽,利用一些丧尽天良的手段苟活借命活着。但她这种活却算不得真正地活,因为她的身体却维持不得正常机能,如得不到养份的枯木正在慢慢地腐烂,虽吊着一条命,却等同行尸走肉,等这具尸体彻底行将就木时,她依旧只有死路一条。“你竟知道?!”老妪鹿巫面盛妖异的红光,看着虞子婴桀桀桀怪笑一声:“小娃娃,你们能够走到这里来,必定是有些本事的,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老妪我都要留下你,虽然羊巫那个女人死不死都无所谓,但到底还是得跟圣殿诸大人交待的,所以……那男的老妪是留不得,得拿去交差,小娃娃就待老妪带回去,交给圣殿的大人们好好辨认辨认,若当真是……哈哈哈,那老妪就立大功了,哈哈哈哈……”“夜朗自大。”虞子婴纹风不动,岿然似峰群黛山,眸露幽凉光泽,嘴唇阖动,仅对她一番狂言淡淡吐出四字。怒则抱臂斜睨着鹿巫老妪,一身黑衫迢迢盈风,火光流溢四射间,浩瀚渺渺,似邪云萦绕恶魔之狱拓八荒。“想杀本侯?你尽可姑且一试……好久不曾遇到敢在本侯面前如此逞能之人了,当真是怀念异常啊。”☆、两者相斗终有伤老妪鹿巫桀桀桀怪笑着,鹿冠覆荫下大片阴影,唯观其鹰鼻,鹞目,那苍白的脸色,青筋似乎是无数条虫在脸上爬动,她声音嘶哑低颤道:“哦呵呵~现在的小娃娃当真是一点也不尊老了啊,果然是这片卑劣的肮脏土地养出来的低贱品种……活着倒浪费了这大好河山物资,死了倒是可以替老妪贡献贡献,这倒也不算在这世上枉走一遭啊……”“能将如此无耻言论讲得如此高尚,殷圣的人品种倒真是出乎意料地高贵了。”虞子婴面色如常,语调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唯黑眸流溢出一丝嘲弄,她目光似鉴印一样落于她面目游巡,幽深枯井不波,接上话后亦半点不与她客套道:“我观你印堂发黑,乃是大凶之兆,怕今日是难逃一死了。”一听到“死”字,就像是刺中老妪某一根敏感神经,她一双向内凹进的眼圆瞪着,煞白的脸颊扭曲着厉喝一声:“黄毛小儿,休得胡言!”说着,她猛然抬起了那张老脸,此时他们才得以清楚明白地看仔细她的脸。她的皮肤像放太多盐的泡菜一样皱巴巴的,满脸都是老年斑,眼窝深陷,仿佛被人用散弹枪给爆了两个洞,一个鹰勾鼻都快把整张脸给盖住了,下面是又黑又参差不齐的牙齿,在她的狠笑中若隐若现。“啧啧啧,这长得真是有够寒碜的,好在不是晚上,惨些被吓死。”怒似受惊似地眨呼几下眼睛,贴近了虞子婴臂间,拍抚了抚胸口,轻吁了一口气。虞子婴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要说这不管八十还是十八的姑娘都听不得别人说她丑,这一听哪管之前虞子婴的那番“无稽”诅咒,当即爆表的仇恨值全拉到怒的身上去了。她伸出一双骨瘦如柴的手,从厚重垂直的袍间伸出,那手上已经皮包骨头了,与脸上高高的颧骨相衬相映,那指壳上上面原本只有莫约寸长的黑甲倏地涨起成弯弯的爪子。“小子,老妪得想想是将你生片了还是油炸了,桀桀桀……”她眸光聚芒成针,全扎于怒周身。“何必这么纠结呢,反正想了也只是空想。”怒嬉皮笑脸,整了整衣襟,眸弯虽然,但眸光深深重重,似踏碎星辰的阴翳雾霾,一察便令人生寒。“尔等小辈!”鹿巫重重一跺木杖,突地尖鸣一声:“洪兽,洪兽,洪兽啊啊啊啊——出来,出来,出来,出来了啊啊啊——”老妪似癫狂了似地,柱着杖满似发羊癫疯似地又叫又跳,那嘶哑难听的声音似召魂,似喊丧般,拖长而尖锐高亢。洪兽?那是什么东西?怒忽然爆出一轮气波,濯濯光华大盛,暴虐不定,如瘴气盘踞不去,腐蚀四象五行。虞子婴一抓制住了怒:“若她是巫者,周身必定设了危险的禁止,贸然上去不妥。”怒顺势回头,双瞳隐隐泛红,无风却凛凛发丝飞舞,那一第横亘眉下的疤痕覆上一层紫幽之色,他定了定神,倒是懂得不耻下问:“看你言之凿凿,你难道知道她在做什么?”对于南疆巫师之类的事情,甚至于虞子婴方才所提之尸油是何物,他都所知甚少,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他生平第一次遇见,好奇有之,谨慎有之。虞子婴不清楚此界面的巫者与她所认知的“巫者”究竟有没有区别,但既然有巫者存在,便有据可推:“应该是在召唤,一般巫者一般可分小巫,大巫与巫祖,这三类都是具有恐怖攻击杀伤性,且能够驯兽通灵,而另外有一种祭祀巫师则是用于族落或大家族的祭祀祈福……”虞子婴话还未说完,便只见从老妪身后那火光融融,热气沸涌的熔岩后头,竟冲出一头模样似狮似虎似犀牛的巨大怪兽跃于高台基上昂然而立,它周体通红,似犀似兕,头顶上一支弯月般的褐色大角傲然喷气,那一双蓝幽幽的双目在火光的照耀下,凶光闪烁。此怪兽一出,便仰颈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天下,惟我独尊之势。正当虞子婴敛尽心神,心中窦疑此怪兽是何物时,却听耳畔响起一声讶异的声音。“赤炎金猊兽!”什么?在虞子婴有限的动物常识看来,此怪兽就是一头变异了犀牛与狮子两者或更多者的的后代:“你认得?”刚才不是才知道人家的行当,这一眨眼便精进得知道人家的召唤兽了?“我在某异闻志籍内看过一眼,以来只当作是以讹传讹的杜撰,却不想这世上当真有此等奇珍异兽。”怒啧啧称奇道。“看你如此感叹,看来此兽并非简单一物吧。”虞子婴目光直视那双幽蓝暴戾的兽瞳,若有所思。“自是,不过越不简单便能砍杀得越痛快,岂不快哉?”好斗嗜战,这便是隐藏在怒风流韵雅,不羁轻浮背后的本性。“那么那头怪兽便交于你,我去会会那个老巫婆。”虞子婴拂了拂袖摆,当即一股沉稳苍茫,衣摆似盈着雪山清风,宛如素黑苍石撞落入星河苍穹之间,那般浩瀚泛起波涛涟漪。怒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比与那种斗智斗法的战斗,他更喜欢直接淋漓尽致的酣杀痛快,他压抑太久,亦正好顺便发泄一下那积憋了许久的奔腾炙热杀意。如此简单明了的分工,落在老妪鹿巫耳中便是十足的轻蔑与放肆。老妪鹿巫走至赤炎金猊兽身旁,她那原本就瘦小矮萎的身材此刻更显渺小,她那苍老干枯的手掌轻抚它腿上鬃毛,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瞳孔中似乎藏着一把刀,缩瘪干裂的嘴笑起来苍白诡异:“嗤嗤嗤嗤~洪兽啊洪兽,虽然让你对付这愚昧的人类会污了你的嘴,可到底能够果腹……可仔细点别嚼得太碎了,咱们好歹也给他们留点念想,别在世上白活一场,落到最后却什么都不剩,那该有多凄凉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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