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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2页）

&esp;&esp;谢琢没有否认。

&esp;&esp;他确实没有睡好。

&esp;&esp;一闭上眼睛，不是和母亲一起身处牢狱或者在流放路上，就是无数人高喊“立杀谢衡”，呼喊声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不断重复，难以退去。

&esp;&esp;他知道葛叔悄悄把那枚玉佩放到了他的枕下，给他泡的茶也是安神的茶汤，但他依然每夜自梦中惊醒，满身冷汗。

&esp;&esp;但只是夜里睡不安稳而已，没有什么好提的，谢琢返身朝卧房走，一边问：“陆小侯爷来找我干什么？”

&esp;&esp;陆骁无意识地答了真话：“守着你睡觉。”

&esp;&esp;谢琢一怔：“什么？”

&esp;&esp;轻咳两声，陆骁唇角勾起笑，张口就道：“其实是我白天睡太久了，晚上精神还很足，想去练练槍，但我才把校场的地砖砍碎了好几块，府里管家让我这两天别去校场添乱。我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谢侍读了。”

&esp;&esp;这番话可以说连理由都算不上。

&esp;&esp;但陆骁就是笃定，谢琢肯定不会赶他走。

&esp;&esp;谢琢确实没信“夜里睡不着”和“不能去校场练槍”两个理由，但他担心陆骁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一时不方便露面，才躲到了自己这里，便没有拒绝：“随你。书房里有兵书，如果想看，自己去取。”

&esp;&esp;再没管陆骁。

&esp;&esp;等收拾妥当，谢琢吹熄灯烛躺上床，就听见有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口。

&esp;&esp;很快，门外传来陆骁刻意压低的声音：“你睡你的觉，我在门口坐着看会儿月亮。”

&esp;&esp;陆骁的想法很简单。

&esp;&esp;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十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谢琢的父亲被指通敌谋逆，随后，谢家满门倾覆。

&esp;&esp;他的经验不多，只有上次去城外接谢琢时，谢琢在马车里睡了几个时辰，似乎睡得很沉。

&esp;&esp;他不知道他守在外面，能不能令谢琢睡得稍微安稳一点。

&esp;&esp;总要试上一试。

&esp;&esp;和夏秋不同，冬日的屋外没有虫鸣，安安静静，只有一阵接一阵的风吹来，远处的建筑在夜幕下只剩轮廓，让他不由想起凌北，那里作为关隘的山岭连绵不绝，也是这般，有如墨笔勾画。

&esp;&esp;小半个时辰后，卧房中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

&esp;&esp;睡着了。

&esp;&esp;陆骁挑唇一笑，有些得意——看来他守着睡，确实有用。

&esp;&esp;坐在横栏上，陆骁背靠着木柱，长腿一直一屈，手臂懒散地搭在膝上，绣着夔纹的衣摆随着风轻轻晃荡。又听了会儿谢琢的呼吸声，他拿出随身带来的酒囊，轻轻拧开，仰头喝了一口酒暖身。

&esp;&esp;单手拎着酒囊，望了望无星无月的夜空，陆骁散漫地想，之前说看月亮……倒也不算撒谎。

&esp;&esp;他常常做梦，梦里有凌北，有血染的千里沙场，有可以肆意跑马的旷野，有连绵壮阔的烽火台……

&esp;&esp;而梦里关山，他是月。

&esp;&esp;第四十四万里

&esp;&esp;谢琢睡了一个整觉，没有做梦，也没有惊醒。他睁开眼，本能地先朝门口看去——那里已经没了陆骁的身影，甚至连昨夜的突然出现都像是一场幻觉。

&esp;&esp;不过，又说看月亮，夜空明明无星又无月，让人都不忍戳破他胡编的理由。

&esp;&esp;葛叔将朝食端上桌，欣慰道：“公子眼下的青色终于淡了一点。”

&esp;&esp;谢琢捏着瓷勺，闻言偏过头：“很明显？”

&esp;&esp;葛叔笑道：“想来公子束发时肯定没有仔细照铜镜，您这几天，面色看起来都很差。所以陆小侯爷才只远远见了公子一次，就过来问我说，公子这几日是不是晚上都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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